【父女之間】劉家麟／三歲女兒的勝利之路

網路上流傳着一句話，賈伯斯曾說：「我喜歡和聰明的人一起共事，因爲完全不用考慮他們的自尊心。」這句話聽起來很酷，不過我猜，他大概沒有和自己的三歲女兒玩過Air Hockey（氣墊曲棍球），或是其他競賽遊戲──那種你必須用盡全力輸得精采，以保護對方自尊心的遊戲。

和我家女兒小Ｏ玩Air Hockey，是一門需要精湛演技的微妙藝術。表面上看，這只是桌上兩個人拿着圓盤互推的小遊戲，但對一個爸爸來說，這其實是一場演技與心理素質的雙重考驗。

一開始，我們會慎重地討論遊戲規則：爸爸不能打得太快、得慢慢來，小Ｏ則可以用力打；還有，彼此只能讓一點點。

每當小Ｏ揮着小手奮力把球推過來，我總得皺緊眉頭、聲嘶力竭地大喊：「糟了！怎麼可能！妳又進球了！」有時候爲了逼真一點，我甚至會誇張地撲倒在桌上，發出「哎呀」的慘叫聲，假裝完全攔不住球，好讓她贏得更有成就感。

身爲父母應該都知道，與孩子玩遊戲，一旦孩子玩了五分鐘後還沒有贏，那就麻煩了，她可能就不玩了。用心如我，必須精準控制比賽節奏，把圓盤放在對的角度，讓球能夠反彈進自己的球門，製造一個「巧合」的失分。

當然，小Ｏ每次得分後的反應也精采絕倫。她尖叫、拍手、興奮地跳起轉圈圈，得意到彷彿剛剛贏得奧運金牌。而我儘管心中滿是驕傲，也只能假裝沮喪地說：「唉，爸爸輸慘了，妳太厲害了。」

不過，演戲總有穿幫的時候。如果我一不小心贏得多了一點，小Ｏ就會先呆住，眉頭輕輕一皺，然後盯着我，語氣認真地抗議：「欸，你怎麼這樣，我明明有讓你欸！」那模樣像極了受委屈的大人，反而讓我措手不及。

這場求敗的遊戲，還能玩多久呢？

總有一天，小Ｏ會突然說：「爸爸，不用讓我了喔！」

我只希望，那一天，來得再晚一點。讓我多輸幾場，陪她多笑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