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TC撤銷反壟斷訴訟 “遊戲史上最大併購案”塵埃落定
中經記者 許心怡 吳可仲 上海報道
美國聯邦貿易委員會（FTC）於5月22日正式撤銷對微軟收購動視暴雪案的反壟斷訴訟，意味着這起“遊戲史上最大併購案”的監管爭議塵埃落定。
FTC方面表示，考慮到美國第九巡迴上訴法院在5月初維持地方法院裁定、駁回禁令申請，繼續推進訴訟“不符合公衆利益”。微軟方面則表示，FTC的撤訴是“全美玩家與華盛頓常識的勝利”。
自2022年年初宣佈以約690億美元收購動視暴雪以來，微軟歷經美英等多國監管阻力，直至2023年10月完成交易。如今，該併購已顯著推動微軟遊戲收入增長。
美國監管機構放行
5月22日，FTC發佈了一份撤銷訴訟命令，決定撤銷對微軟收購動視暴雪案的反壟斷訴訟。
這份公告顯示，5月7日，美國第九巡迴上訴法院維持了加利福尼亞北區聯邦地區法院在FTC訴微軟公司案中的裁定，駁回了FTC申請初步禁令，以阻止微軟公司收購動視暴雪公司的請求。因此，FTC認定，撤銷本案的行政訴訟最符合公衆利益。
此次撤訴標誌着FTC試圖叫停這起“遊戲史上最大併購案”的努力徹底終結。微軟總裁布拉德·史密斯發聲明表示感謝，稱FTC撤訴是“全美玩家與華盛頓常識的勝利”。
早在2022年12月，這家反壟斷機構試圖起訴阻止微軟收購動視暴雪，理由是微軟完成這筆近690億美元的交易後，可能壓制競爭對手發展。
2023年7月，美國舊金山聯邦法院法官駁回了FTC對微軟收購動視暴雪提出的初步禁令請求。法院方面表示，微軟已在書面、公開聲明以及法庭上承諾，將在未來10年內保持《使命召喚》在PlayStation平臺上與Xbox同等的待遇；微軟還與任天堂達成協議，將《使命召喚》引入Switch平臺，並首次與多個雲遊戲平臺達成協議，使動視（動視暴雪旗下業務部門）的內容登陸這些服務。基於這些原因，法院認爲FTC未能證明微軟收購動視暴雪將大幅削弱市場競爭，消費者反而能獲得更多對《使命召喚》及其他動視內容的訪問權，因此對初步禁令的動議予以駁回。
2023年10月，動視暴雪正式被納入微軟麾下。
然而，FTC仍未放棄阻止這宗交易。其於2023年12月提起上訴。今年5月7日，美國上訴法院駁回FTC的上訴請求，維持此前地方法院拒絕禁止交易的裁定。最終，FTC決定撤訴。
FTC強硬反壟斷
美國法律學者、律師張軍對《中國經營報》記者表示，FTC的一大重要職責是保證市場的透明和公平競爭。微軟和動視暴雪都是體量非常大的遊戲公司，二者的合併使FTC產生對於潛在市場壟斷的擔憂。
微軟對動視暴雪的收購是遊戲行業史上最大規模的交易——最終微軟收購動視暴雪的交易總金額爲754億美元。財報顯示，截至2023年6月30日，微軟持有現金、現金等價物以及短期投資共計1112.62億美元。這意味着，爲了收購動視暴雪，微軟從賬上划走超過一半資金。
微軟收購動視暴雪後將在主機遊戲、客戶端遊戲、移動遊戲等多個領域具備併發優勢，加上微軟自身在硬件領域的優勢與投入，預計將使得微軟成爲在遊戲領域橫跨產業鏈條最廣的企業，其業務有着更高的協同發展契機。隨着雲遊戲、元宇宙等更多細分領域的發展，微軟將有機會通過多端聯動、軟硬件聯合發展等方式佔領更多市場。
完成收購後，微軟遊戲生態系統增加了數億名玩家，旗下擁有20個累計收入超過10億美元的遊戲系列。
微軟2024財年（2023年7月1日至2024年6月30日）報告顯示，動視暴雪加入後，微軟Xbox內容和服務的收入大幅增長50%，其中動視暴雪貢獻了44%的增長。
近幾年，FTC不只針對微軟“強硬”，還曾對亞馬遜、Meta等科技公司提出反壟斷訴訟。張軍表示，這與FTC主席的個人風格不無關係。
2021—2024年拜登執政期間，FTC主席爲Lina Khan，她以“強硬”反壟斷著稱。“很多人批評她過度干預市場，有可能影響市場的自由競爭。”
現任FTC主席爲Andrew Ferguson，由美國總統特朗普於2024年年底任命。近日，FTC不僅撤銷了對微軟的訴訟，還撤銷了對百事公司的定價訴訟。
“不同的FTC主席可能有不同的判斷。新任FTC主席或許認爲繼續打這場官司不利於公共利益。”張軍說道，“FTC也沒有充分理由說明，這宗交易會造成壟斷，它上訴也確實輸了，繼續打下去，贏的可能性也不大。所以，這場官司結束了。”
鑑於微軟的遭遇，對於中國出海遊戲廠商來說，美國的反壟斷措施是值得引起注意的一大阻礙。張軍表示，在美國，一些體量非常大、市場佔有率高的公司可能會引起監管部門注意，在進入美國市場之前，需要將該國的反壟斷法納入考量。
艱難收購歷程
張軍表示，目前看來，FTC撤訴後，微軟-動視暴雪收購案已經掃除一切監管方面的障礙。
被收購前的動視暴雪由三大業務部門組成——動視、暴雪、King。在大衆印象中，這三個部門各有王牌在手：動視部門幾乎每年都會推出《使命召喚》系列的新作，暴雪專注於《魔獸世界》《暗黑破壞神》《守望先鋒》等系列遊戲，King工作室手上則有三消手遊《糖果粉碎傳奇》這一大現金牛。
除了這些大熱IP，動視暴雪長達近半個世紀的歷史上還曾產出其他衆多遊戲IP，其中許多埋沒於故紙堆中。記者梳理公開信息獲悉，動視暴雪旗下至少曾發行過42款遊戲IP。
微軟宣佈計劃收購動視暴雪始於2022年1月。而這宗收購案曾在英國和美國遭到監管部門的強烈反對。原本定於2023年7月18日完成的收購，拖到當年10月才完成。
2023年6月，微軟Xbox負責人斯賓塞表示，微軟-動視暴雪收購案在40個國家通過審查，“現在我們專注於在2個國家通過審查”。
英國競爭與市場管理局（CMA）對這起收購的擔憂集中於雲遊戲市場。據其聲明介紹，從2021年年初到2022年年底，英國雲遊戲的月活躍用戶數增加了2倍多，預計到2026年全球雲遊戲市場價值將達到110億英鎊，在英國將達到10億英鎊。CMA方面認爲，雲遊戲使得英國玩家不用購買昂貴的遊戲主機和電腦，還能擁有更多的靈活選擇遊戲方式的機會，而放任微軟在雲遊戲市場佔據強勢地位，或有損這一領域的創新。
此後，微軟作出讓步，將動視暴雪方面的雲遊戲版權出售給育碧，贏得CMA的讓步。
在此期間，暴雪遊戲方面於2022年11月宣佈終止與本站的合作，但其又表現出對中國市場的不捨。後來雙方重歸於好，暴雪遊戲在2024年夏季開始重返中國大陸市場。
2023年5月23日，微軟方面透露，中國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已批准微軟收購動視暴雪。動視暴雪發言人也證實此事，稱“很重視中國市場”。
北京元合律師事務所律師孫磊表示，暴雪與本站短暫“離婚”，客觀上降低了收購案在應對反壟斷上的難度。“畢竟當時一下子少了上百萬名中國玩家，暴雪遊戲在全球市場份額下降，同時也比較容易通過中國的反壟斷監管，儘管這可能並不出自動視暴雪或者微軟的本意。”
掃除監管障礙後，微軟面對的問題是如何將動視暴雪有效納入自己的遊戲業務中。對此，記者聯繫微軟方面採訪，截至發稿未獲回覆。
（編輯：董曙光 審覈：吳可仲 校對：顏京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