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d降息了…但是否守住獨立性？ 哈佛經濟大師4點分析

哈佛大學經濟學教授佛曼。美聯社

美國聯準會（Fed）本週決議降息1碼（0.25個百分點），終於如總統川普所願調降利率，但並未順他的意「大幅」降息。所以，各界擔心失守的「Fed獨立性」，究竟守住了嗎？紐約時報特別訪問了多位經濟學家，對此議題作了一番深度剖析。

Fed獨立性差點墜崖但化險爲夷

哈佛大學經濟學教授佛曼（Jason Furman）表示，令人慶幸的是，Fed喪失獨立性的最糟結果並未發生。

佛曼指出，Fed利率決策小組聯邦公開市場操作委員會（FOMC）這場會議的表決結果顯示，兩位川普1.0任命的Fed理事，沃勒和鮑曼，都投票支持FOMC這次降息1碼，並未像川普新任命理事米倫那般，獨排衆議主張一口氣降息2碼，「儘管他們有充分動機討好川普」，畢竟川普正考慮Fed主席人選，而兩位都在候選名單上。

佛曼說：「只要這兩位願意維護Fed獨立性，就會維持，而基於種種理由，我認爲他們兩位都很認真、都在乎這個機構。」

另一位經濟學家，美國智庫「外交關係協會」（CFR）高級研究員佩特蓀（Rebecca Patterson）形容，Fed本週眼看就要「從公信力懸崖邊緣」墜落，所幸化險爲夷。他指出，遭川普以房貸申請「詐欺」爲由揚言開除的Fed理事庫克，獲法院准許留任並參與FOMC這次決策會議，加上沃勒和鮑曼投票支持FOMC共識，形成米倫除外全體立場一致的局面，顯示Fed獨立性並未淪喪。

但佩特蓀承認，Fed「尚未脫離險境」。她說：「川普已公開表明，他想在Fed決策委員會上取得多數席，好讓貨幣政策與他想要的目標一致。更多圍繞着Fed獨立性的噪音仍將不絕於耳，將使家庭和企業面臨更高昂的長期借貸成本。那也是導致投資人降低對美元曝險的一大因素。」

川普欽點的米倫會掀起FOMC「內亂」嗎？

美國前財政部長、現任哈佛大學經濟學教授的桑默斯（Lawrence H. Summers）表示，本週最棒的發展，是法院允許庫克留任現職，這強化民衆對司法體系約束主政者極權統治的信心，也降低川普派遣米倫在Fed掀起「內亂」的可能性。

桑默斯直言，米倫竟未辭去白宮經濟顧問委員會（CEA）主席（僅暫時告假）就出任Fed理事，這種安排「既怪異又丟臉」。他批評米倫不該兼任雙重職位；既已接受，就該在FOMC會議當個沉默的跟隨着，投票支持全體共識，而不是高聲宣達老闆（川普）的觀點。

佛曼表示，他曾在2013年至2017年擔任CEA主席，「要是我，絕對不會考慮在保有CEA主席職位的情況下，接受某人同時任命我當Fed理事，這兩種職位完全格格不入。往好的方面看，委員會其他成員愈是認定他（米倫）只是鼓吹總統的意願，他們就愈不會把他當一回事。」

佛曼指出，這個貨幣決策委員會的結構設計有其智慧，決策官員任期屬交錯制。他說：「現在，對Fed獨立性最大的威脅，是（川普2.0）持續企圖改造那個委員會，但那可能需要不只一任的總統任期才能完成。」

被問到米倫的角色是否會破壞Fed獨立性時，Fed主席鮑爾的答覆是，只憑一張票，無法控制由12位具投票權委員組成的FOMC。但川普鍥而不捨想將庫克解職，令人憂心若是川普在FOMC安插的橡皮圖章從米倫一個變成兩個，或更多，又會如何？只是就眼前而論，17日FOMC會議結果顯示，米倫暫時還孤掌難鳴。

佛曼認爲，鮑爾做對兩件事：只降息1碼，未順從川普催促「大幅降息」的要求，並表明往後利率路徑「並未設定在自動降息」軌道上，唯有在勞動市場進一步疲弱的情況下，纔會再調降利率。

佛曼說：「Fed獨立性正面臨至少半世紀以來最嚴重的挑戰。」但他指出，有四道防線合力維護Fed獨立性。

四道防線合力維護Fed獨立性

一、19位Fed決策官員任期採交錯制設計，任命過程也不同，而且幾乎人人都認真看待決策獨立自主。

二、截至目前爲止，法院判決都捍衛Fed的獨立性。

三、參議員至少自稱重視Fed獨立性。

四、任何人若試圖剝奪Fed獨立性，終會招致市場迅速嚴懲。

佛曼認爲，這四道護欄並非堅不可摧，但整體而言還算牢靠。

美國總統川普一心一意想掌控貨幣政策，連番催逼聯準會（Fed）降息，令人憂慮Fed獨立性岌岌不保。路透

美國前財政部長、現任哈佛大學經濟學教授桑默斯。美聯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