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AI博士年薪300萬起步

硅谷搶人大戰正酣,國內新一輪校招又硝煙四起。

AI領域的“搶人”早就是個顯性命題了,不過現在有愈演愈烈的架勢。與海外相同,這場爭奪是由大廠發起的,其中字節尤甚。

單從最新發布的校招信息來看,字節今年的研發崗需求量增加了23%,其中算法、前端和客戶端增幅最明顯。在非研發招聘領域與產品相關的,像是產品經理、數據分析等方向,offer量翻了一倍。

另外,前些日子被曝出開出日薪5000元招算法實習生的公司,也是字節。

這不算完,不管是AI創業公司高管還是這兩年求職的AI從業者,普遍體感就是“字節太兇猛,給錢太誇張了”、“周圍大部分人都選擇去了字節”。這些反饋正好應了MiniMax閆俊傑所說“字節是(中國AI領域)人才密度最高的公司,其他公司都差一個檔。”

除字節外,阿里和騰訊也先後啓動了2026屆校招,其中阿里計劃發出7000多個職位,AI相關崗位佔比六成。騰訊也開放了五大類70餘種崗位,並明確要加大對“AI+”人才的投入。

300萬,只是敲門磚

有獵頭對我談到,今年AI應屆博士生的薪資由200萬邁向了300萬,這還不是全部收入。

某AI創業公司高管J告訴我,他爲了留在團隊中的清華應屆博士,除了給出了頂級薪資(近300萬)外,“還幫他搞定了國內top2高校的博士後名額”。言談至此,他語氣甚至有點自豪起來了。

J所處公司,算是國內人才密度比較高的公司之一了,即便如此,他們對人才的渴望也從未消減過。他坦言,團隊中這樣的人才大多數是從實習生髮展來的,如果直接去市場上挖人,碰壁的概率太大。“我們是爭不過大廠的,只能優中選優,重點保留。”

因爲公司業務涉及海外市場,看似人才選擇的範圍更大了,但事實是,拿下海外的華人更是難上加難,關於這一點看小扎的遭遇就知道了,這已經不是能用薪資撬動的了,更何況國內公司的“口袋不夠深”,別說上桌了,就連看看熱鬧也坐不到前排。

J的觀點並不是孤例。一位前兩年畢業的清華博士S跟我分享了這樣一個觀察:“同期生中在行業中混得好的,現在都能拿到200萬以上的年薪了,但今年畢業的,年薪超300萬已經不算是新聞了,清華某明星導師門下的應屆博士生,帶點項目經驗的個別優秀生已經拿到了500萬以上年薪了。”

500萬,或許很多初創公司種子輪規模也就如此,或許很多公司年收入也不過千萬。

再來對比互聯網黃金時代的頂級薪資。以阿里和騰訊爲例,年薪達到500萬人民幣通常對應公司核心管理層或頂尖技術專家職級。

比如,阿里P9是專業序列的頂端,該職級是達到500萬年薪的門檻,需管理數十人至百人的團隊,主導關鍵技術方向(如大模型訓練、高併發系統設計),通常需10年以上行業經驗,且在AI、雲計算等領域有突破性貢獻。同樣,T13,在騰訊是技術專家的天花板,接近副總裁級別,通常需12年以上經驗,且在分佈式系統、AI安全等領域有專利或論文。

不僅如此,阿里P9的晉升通過率不足10%,騰訊T13需連續3年績效S級(最高評級)纔有資格申請。

兩相對比,可以看出頂級AI人才在市場上出現了嚴重的供需失衡現象,這種稀缺性可以堪比大廠管理層,S提到,國內能夠得上300萬以上年薪的應屆生僅有百餘人。另一方面,這種超高溢價對於剛畢業的受益者來講,短期內賺足了羨慕和眼球,長期來看也在提前透支着自身價值,是喜是悲,難下定論。

“首要清北,浙大其次”

對於企業來講,高薪資買來入場券只是第一步,長久地把人才留住纔是真本事。

J告訴我:“除了硬性的指標外,我還會親自帶他做項目,無論多忙,每週抽出一小時來討論他負責的業務進展,給他指導和資源。重要的是,要把重點業務給他做,這是有很大概率出大成果的。”

在他看來,這是創業公司的優勢所在,“沒有哪個大公司的副總裁願意這樣親自帶人,候選人除了看中高薪和業務發展,也更在意自己的成長。”換句話說,就是要滿足候選人的“既要又要還要”。在高薪神話的敘事下,直屬領導的專業能力、團隊的技術氛圍以及對個人成長這些軟性條件,往往更能打動人。

在這些條件中,領導層的精力是最重要的,這不僅是真誠所在,更是公司未來發展所在。於是,美團爲校招生構建了“導師制+崗位輪換+跨城流動”的系統培養體系,而技術、產品等超過70%的應屆生在入職第一年實現晉升,有的兩年左右即成長爲團隊骨幹。同樣,字節跳動Seed計劃邀請了豆包大模型視覺基礎研究團隊負責人馮佳時、豆包大模型Foundation團隊負責人項亮等技術專家做定製導師。

與以往招聘不同的是,HR對AI人才有些力不從心:一方面,做算法、訓練的候選者技術水平相對較高,他們更希望能夠與技術負責人直接對話,這樣能夠減少溝通成本,更加直接高效;另一方面,有的高薪職位並沒有詳細的JD,不管是薪資也好,工作內容也好,都需要雙方在溝通中進一步敲定。

脈脈CEO林凡接受媒體採訪時透露,很多AI創業公司高管在脈脈親自下場招人。

據我瞭解,市面上真正算是AI核心工作崗位的有兩類,一是像大模型的預訓練崗,這事關團隊的skill set,也是這些大廠爭搶的主要對象,二是大模型的應用崗,多爲頂級產品經理出身,更看中對產品需求和體驗的理解。

這樣的人怎麼找?我得到的回答主觀且清晰“只要最聰明的,清北博士最好”。

“最聰明”意味着基本功紮實,擁有快速學習的能力,因爲實踐中的很多具體問題是見都沒見過的。“清北博士”則進一步明確了學術上的要求,現在AI競爭的激烈程度,發論文,看懂論文已經是基操了。以小紅書的RedStar計劃爲例,其對實習生的要求據說是三篇以上的頂會論文,還要考察論文的實踐價值。

事實上,符合這樣畫像的人不僅少,而且難遇,所以上文提到,很多公司在招實習生時就開始佈局了。J還提到:“從我的經驗來看,除了清北外,浙大的學生在工作中表現也可以,但是礙於杭州的人才政策和創業環境本來就比較好,市場上浙大學生並不多見。”

搶應屆生,只是怕掉隊

人難遇,那就擴大範圍。

以字節爲例,字節的Top Seed大模型頂尖人才主要面向校招,這一計劃與此前的"節節高"招聘計劃形成互補,後者主要針對畢業不超過3年的年輕人才,提供額外獎金激勵內推。這兩項計劃幫助字節構建了一個覆蓋應屆畢業生到3年工作經驗人才的全方位招聘網絡。

人難留,就給更高的自由度。

字節跳動的Top Seed計劃、騰訊的青雲計劃、華爲的“天才少年”計劃、快手的快Star計劃、小紅書的REDStar計劃等,都爲應屆畢業生提供了寬鬆的考覈機制。

這些動作背後都是FOMO的情緒在作祟,畢竟如果讓這些人才流到海外,或者其他公司,就從“朋友”變成了對手。

但爲何明面上,國內搶人大戰沒有海外那麼熱鬧?

首先,還是錢的問題。從資本層面,國內就不如海外活躍,資金規模也好,融資頻次也罷,差的不是一個量級。再加上AI商業化還處在早期,在企業生存還是問題時,更遑論人才儲備了。

更殘酷的是,別看今年薪資創下了新高,前兩年招聘人才花費的資金也不低,所以在大部分AI團隊中,大家的平均薪資都很高,不存在很大差距,這無形中對公司運營又造成了壓力,尤其是追求人才密度的公司。

而中國人又是最勤奮、聰明的。前不久英偉達CEO黃仁勳訪華時也曾提到:“全球50%的AI研究人員是中國人,你無法阻止他們推進AI發展。”

這種共識下,招攬年輕華人AI人才,就成了各大公司的重中之重。

而餘糧並沒有那麼充足的國內公司只能趁早下手,這些早期的00後人纔在產業端還沒有知名度更到不了公衆層面,更多的是圈子裡的水下行爲。

一定程度上來看,這也未必是件壞事,太過高調總是會惹來“禍事”。

最新的案例是,上個月參與了ChatGPT Agent發佈直播的95後北大校友孫之清,剛一露頭就被小扎挖走了,現在已經是“Meta人”了。而這邊微軟也開始了反制,據其內部文件顯示,微軟計劃用數百萬美元的薪酬包從小扎手裡挖人,且意向人員名單已被列出,瞄準的全都是Meta的AI Research等人才重地。

顯然,這場席捲全球的AI人才爭奪戰遠沒有到終局的意思,甚至在很長一段時間,這將是一場持久戰,一場守衛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