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玉成:放任競爭和對抗,太空不會安全
來源:環球時報
日前,美國智庫“對外關係委員會”(CFR)發表題爲“確保太空安全:美國行動計劃”的報告,呼籲將太空提升爲美國的最高優先事項,重振其太空領導地位。報告老生常談式地強調了所謂“日益增長的威脅”,警告美國若不果斷行動,可能會面臨“斯普特尼克時刻”。不過,報告也同時呼籲“與中國建立外交溝通渠道”。
特朗普新內閣已走馬上任,其內外政策大體走向已比較明晰。但在大框架下,如何細化與操作仍有很大不確定性,其太空政策也仍將經歷一個逐步成型的過程。“對外關係委員會”的報告顯然有意尋求在這一過程中發揮作用。儘管該報告保持了“渲染威脅”“抹黑污衊”的對華敘事主基調,但提出加強與中國的外交溝通的主張仍然值得肯定。這種態度,既是出於對中國太空力量發展的疑慮,更是出於對美新政府可能在太空莽撞行事引發中美太空衝突的擔憂。
特朗普在第一任期推動成立美國太空軍,使之成爲美國第六大軍種;明確將太空視爲“新的作戰域”,聲稱要把太空軍打造成“保衛美國在太空利益的關鍵”,試圖永遠確保美國在太空領域的主導地位。在太空資源開發方面,特朗普政府拼湊《阿爾忒彌斯協定》、簽署《鼓勵國際支持獲得和利用太空資源》行政令,拒絕太空“人類共同遺產”的概念,推動太空資源開發計劃,試圖開啓在月球和太空“跑馬圈地”的進程。進入第二個任期的特朗普,在太空問題上勢必會有一番更大動作。在競選中,特朗普就提出建立太空國民警衛隊;支持太空部隊採取更積極的戰略,展示更強的威懾能力,部署預警系統,保護美國在太空的利益。特朗普就職不久即簽署行政命令,要求創建一個保護美國的導彈防禦系統,其中包括部署在太空的助推段攔截,引發外界對於“星球大戰”計劃死灰復燃的擔憂。
長期以來,封鎖、遏制、競爭和對抗是美國對華政策的底色,太空領域同樣如此。但是,鑑於太空對人類生存和發展以及各國安全至關重要,同時太空安全又極爲敏感和脆弱,這種特性決定了太空不應成爲一個放任競爭和對抗的場所,而應該是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重要領域,國際社會必須找到一條合作的道路。尤其是隨着太空軍事化和武器化的加速,以及以資源開採、在軌活動和大規模星座部署等爲內容的“新興太空活動”蓬勃發展,網絡、人工智能等新興技術的滲透,增加了太空安全的嚴峻性和複雜性。加強國際太空合作的緊迫性進一步凸顯,即便是美國也不可以爲所欲爲。中美作爲世界上的兩個航天大國,維持太空和平、安全、有序以及長期可持續利用,符合雙方乃至世界各國的利益,有必要也有責任加強溝通、對話與合作。
其實中美並不缺少在太空安全問題上溝通和對話的渠道:外空一度是中美戰略與經濟對話的重要內容之一,中美外交部司局級軍控和防擴散對話一直存在。目前,中美同是聯合國“負責任外空行爲準則”開放式工作組等多個外空安全議程的參與國,這些多邊論壇同樣爲中美雙方交流看法提供了機會。可以說,中美圍繞太空安全問題進行對話的渠道從來不是問題,態度和內容纔是關鍵。
坦率而言,此報告在多大程度上能夠影響並促成中美太空對話值得懷疑。一方面,報告提議的溝通,仍然是基於對中國的敵意,其目的在於維護美國對外空的領導地位;另一方面,報告也沒有提出建立中美溝通的具體設想和措施。美國“太空新聞”網站分析認爲,所謂的溝通渠道不會超過冷戰時期熱線電話的水平,僅用於管理衛星近距離接觸或潛在碎片事件等緊急情況。
報告希望美國、中國、俄羅斯和其他航天國家以明確的方式來傳達他們的“意圖”,但問題是,“意圖”可能是赤裸裸的威懾,也可能被惡意曲解。要真正管控和消除太空安全風險,就必須放棄敵視,尊重對方合理的安全關切,而不能凡是自己的行爲就是合理和負責任的,凡是對方的行爲就是威脅和不負責任的。從“實力地位出發”的溝通和對話,以及“只能是你配合我”的合作不會有市場,也不會成功。(作者是中國軍控與裁軍協會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