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人看臺灣》以植物學追尋中華文脈的臺灣教授

2014年,潘富俊參觀杭州蘇東坡紀念館。(受訪者供圖/中新網)

「2015年我到蘇東坡的故鄉四川眉山『朝聖』,卻發現三蘇祠沒有蘇東坡作品裡的植物,當下就決心要爲他寫一本植物的書。」臺灣中國文化大學教授潘富俊近日接受中新社記者採訪時說,他爲此醞釀10年,《蘇東坡顛沛流離植物記》2月在臺北出版。

科學文學巧妙連結

潘富俊在臺灣學的是森林學,赴美留學獲得農藝與土壤學博士學位。同時,身爲臺東縣農家子弟的他,對中國古典文學的癡迷從小學時代延續至今。「上大學時,我桌上的書大半是文史哲類,植物學只有幾本,別人會搞不清我念哪個系的。」他對記者笑言。

1998年,潘富俊到臺北植物園工作,對遊人做了一份問卷調查發現,100人裡只有6人是來看植物的,其餘不是散步、談戀愛,就是觀鳥。「僅僅講植物學內容,對遊人沒有吸引力。那時我正在讀《詩經》,就規劃了『《詩經》植物區』,種植和展出相關植物。」他說,這則新聞見報後,有位老先生激動地拿着報紙找來,說自己讀了幾十年《詩經》,第一次把裡面的植物與現實聯繫起來。

「或許當時兩岸的情況相似,研究植物學和研究文學的各有專精,沒有人系統地把二者結合。」潘富俊經人建議,寫成《詩經植物圖鑑》於2001年出版,也引起大陸出版社的興趣,2003年將此書在上海出版。後來,《全唐詩》、《楚辭》、成語,以及《紅樓夢》等經典章回小說裡的植物,都被潘富俊仔細梳理,結合植物學知識出版成書,其中多本也在大陸出版。

2017年,潘富俊在浙江諸暨考察植物。(受訪者供圖/中新網)

古籍古蹟中尋植物

「蘇東坡這樣一位文豪,他的紀念館或故居里栽種的植物如果不能呼應他的著作,我認爲是一種缺憾。」潘富俊說,中國是農業社會,幾千年來與植物和土地的關係非常緊密,從食用、藥用到文學,「我們對植物的依賴、歌頌和感情,可以說是最深刻且多樣的,也對世界的植物多樣性和文學寶庫有重要貢獻。」

1989年,潘富俊第一次到大陸是到黃山研究松樹,爲了科研工作常與大陸農林研究機構交流,後逐漸轉向追尋古典文學中的植物脈絡,遍訪名人故地,「除了青海和西藏,其他省(區市)我都去過,而且有些地方要在不同季節多次去觀察植物。」

爲了寫書,潘富俊追尋蘇東坡的足跡,從四川到陝西,從湖北到海南,「蔞蒿滿地蘆芽短」「梨花淡白柳深青」「最是橙黃橘綠時」……他拍下蘇東坡筆下植物的照片,記述蘇東坡一生沉浮與生活,以及對植物的觀察。

除了文學情懷,潘富俊也進行科學統計:蘇東坡詩詞裡有262種植物、《紅樓夢》裡242種、《西遊記》裡253種、四書裡44種……研讀88萬首古詩詞後,他發現,不同朝代的詩詞,平均五成以上都出現植物。「詩詞用字非常精簡,二三十個字,有兩三個甚至更多個字是植物的名稱,如果不瞭解它,對詩詞的理解是不充分的。」他說,植物在科學和文學中都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用植物書寫中國歷史

在一次講座中,潘富俊發現,從9歲男童到86歲老嫗,從文科生到理科生,都聽得津津有味,「對文學和植物的喜愛大概是人們的天性」。在他的理想中,曹雪芹故居所在的國家植物園可以規劃「紅樓夢植物區」,西安可以複種漢武帝上林苑裡的植物,濟南更可以圍繞孔子、李清照和《水滸傳》規劃相關的植物園,《大唐西域記》裡記載的77種植物則能很好地體現絲綢之路的中外文化交流融合……

2013年,潘富俊在福建武夷山考察植物。(受訪者供圖/中新網)

潘富俊在授課與講座之餘,也醞釀着新的作品。「中國歷史和文學中,植物從未缺席,我要用植物來寫中國歷史。」他說,「尤其希望兩岸年輕人通過植物對自己的文化和歷史有更好的瞭解,爲中華文化感到自豪。這是我要做的事。」(路梅)

(本文來源:中新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