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蘭6／1總統決選牽動地緣政治版圖 攸關圖斯克政府歐洲雄心
波蘭總統決選，要麼鞏固其來之不易的歐盟最高權力，要麼預示着波蘭將重返更艱難的時期。（路透社）
波蘭6月1日總統決選，結果可能對其在歐洲的地位產生深遠影響。這場由華沙市長佐薩斯科斯基（Rafal Trzaskowski）對決歷史學家納夫羅茨基（Karol Nawrocki）的總統決選，要麼鞏固其來之不易的歐盟最高權力，要麼預示着波蘭將重返更艱難的時期。
《衛報》報導，自由派的佐薩斯科斯基與極右翼納夫羅茨基，兩人的支持率不相上下。他們分別代表自由主義的波蘭願景，即歐洲政策制定的核心，與民族主義、極右派、批判歐盟的立場。
佐薩斯科斯基得到波蘭總理圖斯克（Donald Tusk）領導的公民綱領聯盟的支持，該聯盟在2023年贏得議會選舉。納夫羅茨基則得到反對黨法律與公正黨（PiS）的支持，該黨此前執政8年。
受波蘭總理圖斯克（前排右）支持參選總統的自由派人士佐薩斯科斯基（前排左），25日在華沙造勢與選民互動。（美聯社）
分析人士指出，儘管理論上波蘭總統對外交政策的影響力有限，但如果納夫羅茨基在法律與公正黨的支持下獲勝，將不可避免地最大限制波蘭的歐洲雄心。
歐洲外交關係委員會智庫的布拉斯（Piotr Buras）表示，「我們談論的並非直接的政策後果。但如果圖斯克支持的候選人佐薩斯科斯基落選，就意味着波蘭人拒絕了他和他的政府。」
布拉斯說，如果失去這種合法性，圖斯克「將難以在歐盟發揮他已經開始發揮的重要作用」，他的政府將變得更加虛弱，迴旋餘地將縮小，這關乎波蘭在歐盟舞臺上發揮強大作用的能力。
2年前，圖斯克的選舉勝利標誌着波蘭重返歐洲的開始。此前，波蘭曾由法律與公正黨執政兩屆，期間，華沙與布魯塞爾就法治問題頻爆衝突。
法律與公正黨也經常與德國挑起不必要的爭端，並在許多歐盟辯論中，站在了匈牙利總理奧班那一方。奧班堪稱歐盟的「頭號破壞者」，在法律與公正黨領導下，波蘭進一步疏遠了與歐洲主流國家的聯繫。
波蘭現任總統杜達（左）27日訪問柏林，德國總統史坦麥爾（Frank-Walter Steinmeier）相迎。（路透）
圖斯克在選舉時，承諾撤銷法律與公正黨時期的大部分改革，他的迴歸導致兩國關係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歐盟迅速解凍超過1000億歐元的資金，這些資金此前曾因波蘭在民主規範方面的倒退而遭凍結。
憑藉蓬勃發展的經濟、日益成長的繁榮，以及在抵抗俄羅斯對烏克蘭戰爭中發揮的戰略重要性，華沙在短短2年內，便躍升爲歐盟最具影響力的首都之一，與柏林和巴黎並駕齊驅。
但只有圖斯克能夠兌現那些關鍵改革，尤其是扭轉法律與公正黨對司法系統的政治化，才能實現其全面迴歸歐盟的目標。這些改革迄今一直受到即將卸任的、與法律與公正黨結盟的總統杜達（Andrzej Duda）阻撓。
波蘭總統幾乎沒有行政權力。他們擔任武裝部隊總司令，因此可以尋求制定安全政策。另外，波蘭總統還擁有否決立法或將其提交憲法法庭的權力，從而有效地拖延立法。
保守派歷史學家納夫羅茨基參選波蘭總統，27日在波蘭雅西恩卡參加造勢活動。（美聯社）
杜達曾多次行使這項特權，納夫羅茨基此次試圖利用其職位在2027年議會選舉前處處削弱圖斯克。若納夫羅茨基成功當選，預計他會採取更加激進、更具對抗性的政策。
德國學術暨政治基金會（SWP）的翁達爾扎（Nicolai von Ondarza）表示，「納夫羅茨基的勝利將使自2023年以來，政府與總統之間一直存在的僵局更加持久。這將改變波蘭內部的政治考量，並將使歐洲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在尚未兌現的法治承諾上，而這些承諾實際上是波蘭與歐盟重建關係的基礎。」
翁達爾扎說，雖然歐盟領導人不太可能對圖斯克施加壓力，但總理在歐盟未來預算等關鍵決策中的影響力，將不可避免地減弱。
薩塞克斯大學的甚切爾比亞克（Aleks Szczerbiak）表示，納夫羅茨基將支持法律與正義黨政府「建立歐盟替代聯盟」的方針，例如與匈牙利和斯洛伐克建立聯盟，「這是推進波蘭利益的最有效途徑」。
他補充道，納夫羅茨基肯定也會優先考慮與美國保持密切關係，因爲他曾說過，美國是波蘭唯一可靠的安全保障者，並「反對在北約框架之外發展歐洲防禦能力」。
布拉斯對此表示贊同，「納夫羅茨基一直嚴厲批評圖斯克支持歐洲戰略安全轉向擺脫對美國的依賴。他是川普主義者，曾受邀訪問白宮。圍繞安全政策，白宮將持續存在緊張局勢。」
波蘭總統決選，華沙市長佐薩斯科斯基（左）、史學家納夫羅茨基（右）各代表自由派、保守派對決。（美聯社）
由圖斯克領導的中間派、進步左翼和保守派組成的多元化執政聯盟，恐因圖斯克與納夫羅茨基之間的緊張關係，加劇內部早已存在的裂痕。
這樣下來，波蘭的烏克蘭政策預計將成爲政治分歧的犧牲品。波蘭國內普遍認爲，有必要繼續向烏克蘭提供軍事援助。但圖斯克本人也不得不承認，英法主張的「自願者聯盟」讓民衆擔憂。他已表示，波蘭不會參與該組織，對烏克蘭加入歐盟也表示擔憂。
納夫羅茨基在對烏問題上走得更遠，他利用波蘭在難民問題上的反烏克蘭情緒，強烈批評基輔及其加入歐盟和北約的計劃。翁達爾扎說，「與移民和氣候問題一樣，這些問題都更具政治性。」
但布拉斯總結道，最大的威脅是長期的：「納夫羅茨基的角色是削弱圖斯克，使其難以執政，併爲2027年法律與正義黨的上臺鋪平道路。」他說，這可能是一個非常現實的前景，對歐洲來說也是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