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韓間諜關42年出獄 95歲老翁想回「心靈故鄉」遭拒

1995年在南韓結束42年苦牢的北韓政治犯安學燮（中），20日在民間團體人是攙扶之下走上南韓坡州市邊境的統一大橋，試圖返回北韓。（韓聯社／法新社）

韓戰時期一名在南韓被捕的北韓間諜，坐了42年政治牢終於出獄。這名現年95歲的老人週三（20日）試圖從南韓邊境統一大橋徒步走回北韓，遭到南韓士兵攔阻。老翁的最後心願是回到北韓，與昔日戰友合葬。

綜合韓聯社、法新社、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20日報導，高齡95歲的安學燮（Ahn Hak-sop，譯音）當天中午由民間團體人員攙扶，拄着柺杖、手持北韓國旗，徒步走上位於南韓北部坡州市邊境的統一大橋南端，10分鐘之後遇軍方攔阻無功而返，瘸着腿上了救護車送醫。

統一大橋位於分隔兩韓的非軍事區以南的民防線外，平民不得進入，未經事先批准越過民防線者將依法受罰。一名爲安學燮奔走的民間團體人士說，安學燮拿着北韓國旗上橋、朝着軍事檢查哨走了幾百公尺之後遭軍方攔阻。據南韓法律，公開亮出北韓國旗的舉動可能受罰。

安學燮是南韓境內6名尚未放棄對北韓政治信仰的老兵與間諜之一，日前他們集體向南韓政府發出遣返請求，希望能獲遣送返回北韓。代表這6名北韓老兵發聲的公民團體認爲，6人應視爲戰俘，遣返要求應依《日內瓦公約》受到尊重。

安學燮1930年出生於首爾以西的江華島，時值日本殘酷殖民統治，兩個哥哥分別從軍與逃亡，他投靠姑姑。1945年日軍投降時他15歲，美國麥克阿瑟將軍宣佈北緯38度線以南的朝鮮半島由美軍控制，這令他感覺受到背叛，反美意識萌生。

1950年韓戰爆發時，還是學生的安學燮目睹兩韓軍隊交戰。1952年他加入北韓軍隊任職情報部門，1953年4月戰局陷入血腥僵局，當時他執行滲透任務過程被捕成爲俘虜，遭判叛國罪，若他願意簽署文件放棄北韓意識形態即可獲假釋資格，安學燮拒絕簽字，苦勞蹲到1995年南韓光復節獲釋，服刑42年6個月。

安學燮2024年受訪時說：「我是戰俘，奉勞動黨之命穿着北韓軍裝來到南韓。南韓政府未把我當戰俘對待，我被迫在監獄度過40多年，承受無數酷刑。」安學燮週三受訪稱，自己不願放棄對北韓的政治信仰而遭受南韓當局折磨，例如毆打、冰水浴，他一度被放回江華島與家人團聚，家人懇求他放棄北韓思想未果，「當時真的很痛苦」。他出獄後自述從「狹小封閉的監獄」移到「開放的大型監獄」，受到嚴密監視。

南韓並非沒有遣返北韓政治犯前例。2000年6月，時任南韓總統金大中與北韓領導人金正日舉行歷史會晤後，同年9月，南韓把63名長期監禁的政治犯送回北韓。當時安學燮有機會列入名單，但他決定續留南韓完成「使命」，要奮鬥到美軍撤離南韓、結束「美國殖民統治」爲止。首爾當局至今尚未遣返其他北韓政治犯，2023年北韓切斷所有與南韓的往來，商議遣返政治犯更加困難。李在明上臺後希望緩解兩韓僵局，南韓統一部官員表示政府有實務困難，正針對安學燮等人訴求審查各種方案，但任何決定都需要平壤合作。

安學燮如今住處距離邊界僅1公里，靠政府救濟金與朋友資助度日，居所簡樸，牆上貼滿與北韓有關的海報照片，用美國國旗當作門墊。他體弱多病，今年多次住院，只能靠輪椅移動。他表示，自己死前只有一個願望，就是回到北韓入土，與戰友葬在一起。週三經由陸路返回北韓遭拒令他傷心不已，「我想念北韓，這太煎熬了」，他不願死後葬在「殖民地」，決心回到意識形態的故鄉，「那纔是我生命的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