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變川普滿百日　不再變臉乖乖待在IMF

▲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就職百日演說。（圖／路透）

●顧爾德／資深新聞工作者、專欄作家

就在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上任屆百日，副總統範斯（J.D. Vance）和財政部長貝森特（Bessent）故意表達出川普政府重視和盟友的多邊合作。他們表達出對印太的重視、對兩大重要國際經濟組織──IMF和世銀──的認同，當然也不忘表達打壓中國的決心。兩個人在強調重視印太、對中強硬的同時，也不忘安撫各國：美國優先不是美國孤立獨行，不會放棄與各國共同合作。

川普就職百日　閣員裝乖裝萌

4月29日正逢川普上任百日，在白宮的記者會上，新聞發言人李威特（Karoline Leavitt）先照本宣科唸了一大串數據，證明川普上任以來「功勳彪炳」，接着由貝森特說明大家最關心的關稅問題。貝森特說，美國在接下來幾週會與18個主要貿易伙伴中的17個──中國除外──討論關稅問題。

照他這個說法，臺灣應該也被排入談判時程。貝森特被記者進一步逼問到美中兩國是否有討論關稅議題？貝森特還是不願明確回答，只強調目前的高關稅對中國經濟是無以支持下去的。

貝森特一再強調與亞洲國家談判進展很好，尤其是印度。被問到是否與歐盟討論關稅問題時，貝森特強調他主要負責和亞洲國家談，而據他了解，歐洲內部歧見多；他引用季辛吉（Henry Kissinger）的話「打電話給歐洲，我到底該打給誰？」貝森特的說法部分實情、部分託詞。如果他想打電話溝通關稅，大可打給歐盟執委會主席馮德萊恩（Ursula von der Leyen）──執委會可以代表27個會員國。

當然，歐盟國家在鋼鋁、農產品以及汽車等產業上利益分歧是事實；必須27國之間協商達成全員無異議共識，再經歐盟理事會與歐洲議會批准，流程的確冗長。

另一方面，川普上臺後對歐盟態度不友善，歐盟國家對美國的不滿也遠高過亞洲各國（中國除外），川普一向排斥集團協商或者和歐盟這樣強大集團平等談判，寧可選擇對單一國家透過雙邊談判，這樣美國更容易把貿易對手個個擊破，即使就貨物貿易而言，歐盟是美國最大的貿易伙伴，但美國還是迴避和它協商。

貝森特與範斯　百般討好印度

貝森特預告印度與美國關稅協商很快會有結果，因爲印度多是藉名目關稅對付進口財，這種不涉及非關稅障礙的作法較容易估算調整。

範斯四月下旬才訪印度參加在齋浦爾（Jaipur）舉行的印美論壇，並與印度總理商討美印關稅等問題。相對於一個月前在歐洲發言時的盛氣凌人，範斯對印度這個他太太的故鄉可是親切友善多了。

纔在歐洲不假顏色地教訓盟友，範斯在印度居然自我反省起過去美國對印度居高臨下的態度，強調川普政府把印度當成平起平坐的夥伴，尋求與印度對等合作。他並指出，除了貿易和國防，雙方要加強合作的領域還包括國家安全、基礎設施建設、新興科技以及能源等領域。

範斯稱印度是美國在印太地區「首要防衛夥伴」（a Major Defense Partner— the first of that class），他沒有點名指出共同對抗（中國）「敵對勢力」（hostile powers），他說，印美若不能深化合作，21世紀可能成爲「人類的黑暗時代」。他還強調歡迎印度在四方安全對話（QUAD）中發揮領導作用。

範斯的談話中除了有「川普特色」的能源合作之外，其他與印度合作的主張和拜登（Joe Biden）時代強調的夥伴關係並沒太大差別。經貿問題和區域安全、國防綁在一起，其實和拜登時代圍堵中國企圖建構的非紅供應鏈本質一樣；除了強調雙邊合作，也兩次強調QUAD這個多邊組織的重要性。談話的調性迥異於二月底在慕尼黑會議的狂批北約──也許範斯是見錢眼開，要向印度推銷美國戰機等軍備。

範斯在印度談話展現出美國經濟與國安戰略更大的開放性，這可以解釋成川普「脫歐入亞」的戰略佈局，但也可能是川普上任百日來美國傳統盟友對川普不信任感爆表，華府因此刻意對外表現出更寬容的態度。

▼範斯在印度談話展現出美國經濟與國安戰略更大的開放性，這可以解釋成川普「脫歐入亞」的戰略佈局。（圖／路透）

貝森特在IIF的發言　迥異於川普就職時的立場

範斯的發言也和貝森特幾乎同時間（4月23日）在國際金融協會（IIF）春季會議上的演說相呼應。IIF是最具代表性的全球性金融業者行業協會，貝森特的演說主要是強調幾點：

一、強調「美國優先不代表美國孤立獨行」：美國不會退出國際貨幣組織（IMF）和世界銀行（World Bank），反而將加強對這些機構的領導力，帶領各國合作實現公平的全球經濟體系。

二、批評IMF與世銀「使命偏移」（mission creep）。IMF和世銀過度關注氣候變遷、性別平等和其他社會議題，導致資源分散，無法有效履行穩定全球金融和促進經濟發展的核心職責。因此他呼籲這兩個佈列敦森林（Bretton Woods）體制創立的組織要回歸核心使命，IMF要專注穩定匯率和短期融資以解決成員國的國際收支問題；世銀則專心於長期貸款，用於解決貧窮問題、基建以及具「川普特色」的能源投資。

三、加強對中國的監管。強調中國不應該再享有開發中國家優遇，他並批評IMF無法有效處理中國貿易順差和貨幣操縱問題。他認爲中國要擴大內需、經濟成長需靠國內市場這個「內循環」，不能單靠出口「外循環」支撐。

平心而論，貝森特這些主張──除了具川普特色的強調能源發、反性平、不關注氣候變關──多是合理、不會有太大爭議，但也沒有什麼創新之處。

去年10月他受《經濟學人》（The Economist）之邀發表的一篇文章中就指出，美國不應完全放棄國際貿易體系，而是積極重整國際經濟秩序，同時把國安與經濟更緊密結合。這些主張在IIF演說中再度提出，只是更聚焦在IMF和世銀的改革，以及對中國的規範與對俄國制裁。

他的演說之所以引起全球注目，肇因於被視爲川普政府「治國方略」的《2025計劃》（Project 2025）主張美國應退出IMF和世銀。這份由保守智庫傳統基金會（Heritage Foundation）撰寫的報告中稱這兩個組織是「所費不貲的中間人」（expensive middle men）。

而川普剛上任簽署的一疊行政命令中就包括一項，啓動對美國參與的國際組織進180天審查，其中世界貿易組織（WTO）、IMF和世銀就是被檢討的標的──川普一向痛恨多邊協商、不想受多邊協定約束。

即使不少經濟學家警告，退出這兩個組織會重傷美元做爲國際準備貨幣的地位，但川普政府中支持《2025計劃》的聲音仍不小。貝森特IIF談話也被一些樂觀地解讀爲美國不會退出IMF 與世銀。

此外，貝森特宣示美國要帶領IMF、世銀改革，這必然會跟它要改革的對象衝撞；美國要這兩個組織迴歸本業，但對許多歐洲國家而言，美國眼中的氣候變遷、性平這些「不務正業」議題卻是他們堅持的價值；美國改革也必然會面臨中國的對抗，雖然中國在這兩個組織裡高階主管比例不算高，但很多南方國家積極要求提高投票權重、增加決策權，這些國家很容易被中國召喚一起對抗美國。

閣員們的談話　能代表川普嗎？

最根本是，貝森特與範斯的話是否代表川普或者川普政府的最終意見。川普談話今是昨非，搖擺不定已經讓全國政府、企業的決策者頭痛不已。

川普在三月底還公開罵稱印度是「關稅王」（tariff king）、「濫用關稅濫者」（tariff abuser），不到一個月就成了美國「首要防衛夥伴」，誰能保證下個月川普會不會再變臉？此外，川普已多次撕毀多邊協商的結論（包括他自己主導的《美墨加協定》），他就是不甘受一羣人集體約束，他真的會把貝森特的話當真嗎？

過去一百天，川普的變臉讓全球決策者、投資人甚至小老百姓內心七上八下；下一個百日，78歲的川普還會變臉幾次？

▼美國財政部長貝森特（Scott Bessent）。（圖／路透）

►思想可以無限大－－喜歡這篇文章？　歡迎加入「雲論粉絲團」看更多！

●本文轉載自「思想坦克」，以上言論不代表本網立場。歡迎投書《雲論》讓優質好文被更多人看見，請寄editor88@ettoday.net或點此投稿，本網保有文字刪修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