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家之眼】崩潰或崛起？前瞻大陸「十五五」的開局之年

中共四中全會審議通過十五五規劃建議後，新華社公開中共總書記習近平主持黨外人士座談會上，對十五五時期大陸經濟社會發展的發言。（新華社）

談到大陸經濟，看法向來極爲兩極，可謂「橫看成嶺側成峰」：有論者認爲，中共制度基因下的集權性質，將因缺乏自我糾錯機制而導致經濟崩潰；有論者則認爲，中共依恃長期戰略規畫和集中協調的制度優勢，將一路高歌猛進、引領經濟崛起。

大陸經濟發展趨勢究竟爲何？面對即將到來的2026、所謂十五五的「開局之年」，如何不囿於意識形態、客觀掌握甚至預判趨勢？

服膺歷史唯物論的中共，強調具體問題要具體分析。2018年川普1.0啓動對陸貿易戰、科技戰以來，中共即加速推動產業轉型與科技自主。無論是2020年抑制房地產的「三道紅線」、2021年針對教培行業的「雙減」政策、針對遊戲產業的限玩令，以及能耗雙控的拉閘限電‧‧‧，都是希望透過監管調整經濟體質。然而，由於政策「一刀切」後座力過大，加上國際因素疊加，使得大陸經濟動能受到衝擊，以致去（2024）年9月26日中共改弦易轍，提出所謂「一攬子增量」救市政策，以期刺激經濟。

換言之，中共經濟政策一向呈現「戰略清晰、戰略模糊」的摸着石頭過河特色。正由於體制因素，因而其政策調整極具彈性。基於此，由所謂的「三駕馬車」展望明年大陸經濟：

首先，在淨出口方面，機會多於挑戰。在川普確定訪陸、美中貿易戰暫時休兵前提下；明年大陸貨貿不但仍可預期，甚至可能繼2024、2025後，再創新高。值得注意的是，隨着大陸希望推動服務出口「做大做強」，服務貿易逆差將可望進一步縮減，此舉有利外貿增量。然而，大陸外貿仍存兩大在風險：一是大陸終端產品的全球銷售，如大陸官方所說「每天生產8萬多輛汽車、340萬臺智慧手機」，是否會讓歐美國家爲避免「中國衝擊2.0」祭出更嚴厲的保護主義？二是西方國家是否將基於「去風險化」，加速推動產業鏈供應鏈「脫中」？

其次，在投資方面，機會與挑戰並存。根據大陸官方數據，2024年大陸實際使用外資金額（FDI）年減27.1%，2025前10個月年減10.3%；亦即從金額來看，外資投資力度減弱是事實。但如大陸官媒所言：由於大陸消費愈來愈個性化、多元化，加上本土企業崛起，無法跟上大陸市場變化的外資企業本來就會遭到淘汰。就是說，在外商將大陸視爲新的市場機會、而非僅是生產基地前提下，中共將透過「挑商選資」引進符合大陸未來發展的特定產業。因此，FDI的衰退可說是產業政策改變的必然發展。如果大陸能落實「穩外資」政策，持續擴大開放領域、優化投資環境、提升投資吸引力，明年外商投資未必不可預期。此外，今年前10個月大陸國企投資同比增長1%，但民間投資卻同比衰退4.5%，如何透過「民營經濟促進法」等政策調動民企的積極性，亦是明年觀測重點。

最後，在消費方面，挑戰大於機會。雖然大陸最終消費支出佔GDP比重，早已高於淨出口和投資，但居民消費動能仍相當不足。2024年3月大陸祭出「消費品以舊換新」，帶動了汽車、家電、手機、平板等產品銷量。但隨着四千五百億人民幣「國補」的即將落幕，消費力道已明顯減弱。今年大陸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增速五月達到6.4%的高峰後，一路滑落到10月的2.9%。此外，作爲家庭財富主要來源的房地產低迷景況，制約大陸民衆的消費：今年前10個月，大陸房地產開發投資增速從年初衰退9.8%一路滑落到10月的衰退14.7%；新建商品房銷售額亦從年初的衰退2.6%一路滑落到10月的衰退9.6%。從趨勢來看，大陸房市落底仍需要相當時間。

總的來看，誠如作者一貫主張，大陸本質仍是外向型經濟；因此所謂「三駕馬車」實際上是以外貿爲主、投資消費爲輔的「一體兩翼」。由於投資和消費面臨結構性調整，因此要說2026年大陸經濟一片向好並不現實；但在外貿總量、增量都可預期下，一味唱衰也不客觀。2026年大陸經濟，勢必在中共的審時度勢下，因時制宜的呈現「擴大內需以求穩」、「產業轉型以求進」、「科技自主創新以求破」的辯證統一。一言以蔽之：2026年大陸經濟，勢必在跌宕起伏中持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