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港臺灣人的源頭
(圖/本報系資料照)
知名作家龍應臺1999年剛上任臺北市文化局長時,期望臺北能彰顯豐富的本土文化,來躍上國際舞臺,對外表示:「媽祖的慶生祭典與羅馬教堂的盛宴一樣美麗而崇高,朱熹誕辰800年比歌德250週年還重要。」供奉媽祖的萬華龍山寺,朱子神像就位於正殿後的文昌帝君殿中,顯見閩南族羣對朱子的高度推崇。但,不只被閩南人虔誠祭祀,同樣在臺北大龍峒孔廟,朱子則在正殿與至聖先師孔子同享太牢,成爲不屬於先秦時期的唯一人。
好些人常不假思索指出:經過戰後快80年,臺灣各族羣已經高度融合,不要再刻意區別「你是什麼人」,畢竟「我們都是臺灣人」。這種乍看「沒有族羣區別意識」的臺灣認同,其寬大的胸懷的確很讓人心馳神往,常能讓弱勢族羣中的年輕人產生被接納的認同感,但任何觀點都有其背後指向的態度,目前常見這種語言的潛臺詞意謂着「我們不是中國人」,真正的企圖則是構築出新的國族認同,來激發出跟「中國」這一概念對抗的二元對立意識,這點我們不能沒有警覺。
如果我們只是泯滅自己的族羣意識,順着認同戀殖閩南文化在島內的推波助瀾而發展成「臺獨認同」(卻說這就是臺灣認同),意即我們聲稱臺灣經過殖民者政治或經濟的統治,加上平埔族人早已融入到漢人的血液中,我們不再是純正的「漢人」,而是「南島語族人」,我們認同的精神泉源不再是中華文化,而來自殖民我們的「宗主國」,包括曾經殖民我們的日本或刻正殖民我們的美國,這種臺灣認同終究不會培養我們變成「正港的臺灣人」,而是靈魂不知所終的精神奴隸。
因此,我更意識到戰後快80年,閩南人作爲在臺灣的主流族羣,其族羣背後依據的古典閩南文化不只沒有獲得深度的保存與發展,甚至正面臨着扭曲與異化的現象。本來閩南族羣自身在清朝中葉有着「漳泉械鬥」,後來伴隨着客家人來臺拓墾,而接着發展成「閩客械鬥」,戰後則因外省人移民來臺,就變成「閩外衝突」,意即雖然不再有武裝械鬥,卻有着到思想械鬥,但在解嚴後,閩南族羣卻反而發生嚴重的自我異化。
影響閩南人會集體移民來臺最重要的政治事件就是明鄭政權渡臺,鄭成功會被視作「開臺聖王」,當作神明來奉祀,關鍵在於其系首度帶領閩南人來臺拓墾經營的領袖,因此,認識鄭成功、兒子鄭經暨孫子鄭克塽治臺23年帶來的影響,這對於我們認識古典閩南文化型塑出的樣貌極其重要。
我覺得,即使當前古典閩南文化正若絕若續,甚至面臨異化,其始終對閩南族羣的生命價值系統影響甚大,今天台南的婚禮依舊保存極其複雜的三書六禮,按着程序來完成人生大事,這種對於「禮」的重視正就是朱子的教育。
我曾來到嘉義朱子公廟、彰化道東書院、鹿港文開書院、臺北學海書院與宜蘭仰山書院,從南到北都看見朱子祠,至今依然香火鼎盛,祭祀者絡繹不絕,可見覆興古典閩南文化對於臺灣社會的精神維繫極其重要。
正港臺灣人,置身亂世,何不靜下心來,風檐展書讀,認識閩南文化的源頭呢?(作者爲國立宜蘭大學博雅學部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