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家蔦屋書店即將歇業,精品書店的未來在哪裡?

最近幾年,精品書店越來越成爲各大城市的網紅打卡點,從鳶屋書店到誠品書店,從言幾又到西西弗斯,各家精品書店都是文藝青年的最愛,然而就在最近又一家鳶屋書店即將歇業的消息傳來,精品書店的未來到底在哪裡?

一、又一家鳶屋書店即將歇業?

據界面新聞的報道,TSUTAYA BOOKSTOR(蔦屋書店)成都仁恆置地廣場店發佈閉店通知,“因公司業務調整”,將於2025年8月31日(週日)22:00終止營業。

據瞭解,TSUTAYA BOOKSTORE成都仁恆置地廣場店坐落於成都市核心地段,2022年8月31日試營業。這是蔦屋書店在中國開出的第6家門店,既是西南首店,也是蔦屋書店目前在成都開設的唯一一家門店。

據中國商報報道,在此之前,蔦屋書店自去年10月至今已經關閉了其位於國內的3家門店——西安邁科中心店、上海MOHO店和天津仁恆伊勢丹店。蔦屋投資相關負責人曾表示,上述3家門店的關閉均是受到加盟商業務調整影響。

其官方小程序顯示,截至目前,蔦屋書店在國內共有12家店鋪,除了即將關閉的成都仁恆置地廣場店之外,其餘店鋪分別爲深圳中洲灣店、重慶印象城店、寧波K11店、杭州天目裡店、上海前灘太古裡店、上海上生新所店、武漢江漢路店、無錫周新裡店、無錫惠山映月裡店、青島海天MALL店、北京朝陽THE BOX店。

據揚子晚報報道,蔦屋書店是日本知名書店品牌,2020年在杭州天目裡開設中國首店,進入中國市場5年,加上已宣佈停止營業的三家門店,蔦屋書店在中國大陸一共開設了15家門店,最新開張的門店位於無錫惠山映月裡,開業於2024年12月28日。

二、精品書店的未來到底在哪裡?

又一家蔦屋書店即將歇業的消息,讓不少人感到惋惜,蔦屋書店的困境,也讓我們必須要思考一個核心問題:精品書店的未來在哪裡?

首先,精品書店爲什麼會快速走紅?以蔦屋書店爲代表的新型業態之所以能迅速走紅,其核心在於徹底顛覆了傳統書店單一售書的模式邊界。它們巧妙地將紙質書籍作爲文化載體與情感紐帶,有機融合咖啡輕食、藝術展覽、創意市集等多元場景,構建出“第三空間”的獨特定位。這種以書爲媒介延伸出的複合型消費體驗,精準契合了都市人羣對慢生活美學的追求——人們不僅來此選購讀物,更是爲了享受翻書時指尖摩挲紙張的觸感、品味手衝咖啡氤氳的香氣、參與作家籤售會的思想碰撞。社交媒體時代,這些充滿設計感的空間天然具備傳播屬性,消費者自發分享的美圖與打卡筆記形成裂變效應,使書店一躍成爲城市文化地標與網紅經濟的典型樣本。

我們看到基本上大多數精品書店都是一個典型模式,在這個模式中,書成爲了一種背景板式的存在,大多數人是從書架上買一本書,點一杯卡布奇諾坐到窗前去喝,與之同行的夥伴要麼幫助其拍照打卡,要麼與其一起分享一些蛋糕甜點,最終形成一種類似於英式下午茶的玩法,這幾乎已經成爲了一種常態。甚至於在不少地方逐漸形成了類似於帶着蘋果MacBook去星巴克點咖啡拍照的玩法,只是這裡書架成爲了最好的背景,也成爲了不少文藝青年最好的社交貨幣。

其次,網紅模式爲什麼沒有長久生命力?儘管精品書店在短時間內獲得了巨大的市場關注與資本青睞,但正如我們反覆強調的,網紅經濟的本質具有強烈的“短期效應”特徵。一個以“打卡”爲核心的消費行爲,往往建立在新鮮感、社交貨幣和審美刺激的基礎上,其背後缺乏足夠的消費粘性與復購動力。消費者可能願意爲一次“儀式感”的體驗買單,但很難持續爲同樣的空間與服務重複消費。當新鮮感褪去,社交媒體熱度下降,消費者回歸理性消費,那些依賴“顏值經濟”與流量紅利的精品書店便開始面臨嚴峻的經營壓力。

這背後反映出一個深刻的市場規律:依賴“網紅屬性”吸引流量的商業模式,往往難以抵禦市場波動與消費者審美疲勞的雙重衝擊。一旦無法將“流量”有效轉化爲“留量”,即無法建立穩定的用戶復購機制與長期消費關係,書店的可持續經營便成爲無源之水、無本之木。也許對於大部分的文藝青年來說,書吧式的精品書店模式只能幫助其完成一兩次拍照打卡,不可能長期前往,後面往往就會換成類似於逛展、騎行、飛盤等其他的文娛方式,一旦這種模式形成,書店也就失去了長期的顧客和反覆回購的價值。

第三,精品書店應該考慮如何實現長紅?當“網紅模式”的光環逐漸褪去,真正需要思考的是如何從“短紅”走向“長紅”,構建具有持續生命力的商業模式。一家真正優秀的書店,其核心競爭力不應僅僅停留在空間設計與氛圍營造上,而應迴歸到“書”本身的價值——即通過高質量的圖書選品、專業的知識服務與深度的文化交流,吸引並留住真正熱愛閱讀的用戶羣體。

具體而言,書店應建立起一套具有獨特審美與專業深度的選書體系,能夠爲不同興趣、不同層次的讀者提供精準的閱讀指引與發現新知的可能。同時,書店應成爲城市公共文化生活的積極參與者,通過定期舉辦讀書會、作者分享、文化講座、藝術展覽等高質量的文化活動,形成穩定的社羣互動與用戶粘性。更重要的是,書店需要構建起一種“會員制”或“社羣化”的運營模式,通過積分、專屬活動、定製服務等方式,提升用戶的歸屬感與忠誠度。

就像一些歐美國家的小型精品書店一樣,通過持續的文化傳播培養了消費者持續性的復購需求,我們出國的時候往往會看到,在日本或者歐洲國家,一家不大的小書店也許並沒有多麼好的裝飾,但是門口的幾張小桌子,一個老闆與顧客聊着書裡的內容,這往往會形成一種極具黏性的場景,讓人沉迷,甚至不斷地前往回購。

第四,書店的未來到底在何方呢?長期來看,書店作爲一種文化業態,其未來發展不應被侷限於“網紅”或“非網紅”的二元對立,而應探索更多元、更深層次的可能性。當“網紅屬性”逐漸褪去,對於書店而言,或許並非危機,而是一個重新定位、迴歸本質、實現差異化發展的契機。

未來的書店,可以更加專注於某一垂直領域的深耕,如兒童閱讀、藝術設計、人文社科、小衆文學等,成爲特定讀者羣體的“精神家園”;也可以與社區、學校、企業等機構深度合作,拓展文化服務的邊界,成爲城市公共文化服務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甚至可以探索“書店+教育”“書店+旅遊”“書店+數字內容”等跨界融合模式,創造新的價值增長點。

因此,書店的未來,不在於追求一時的流量與熱度,而在於能否在喧囂的商業環境中,堅守文化初心,持續提供有價值的內容與服務,這纔是書店該有的模樣,大家想象中的書店該是什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