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音樂拚貼時尚註解 從半夜蹭網到浴室錄音 設計師周裕穎的音樂選曲美學

臺灣時尚設計師周裕穎,對於秀場音樂十分講究,甚至會親自錄製需要的素材、編輯秀場音樂。(周裕穎提供)

在時裝秀裡,音樂不只是氣氛,往往更像是服裝的第二層語言,補充主題、建立節奏、甚至幫觀衆快速進入設計師的世界;臺灣設計師周裕穎就是這樣的一位創作者。從我入行、開始實際去現場看他的秀時,我就對他選的音樂印象極深,直到後來與他太太小白聊天才知道,那些音樂不僅是他親選,有些甚至是親自編曲製作。這也是爲什麼,當我們要做「夏季之音,這五年我們最愛的專輯」專題時,我立刻想到他。

臺灣時尚設計師周裕穎,對於秀場音樂十分講究,甚至會親自錄製需要的素材、編輯秀場音樂。(周裕穎提供)

「我的音樂播放清單,大概是分情境而不是分語種、曲風。」對周裕穎而言,聽音樂是非常有目的性的,早上會聽日本的嘻哈或OG一點的爵士音樂來開機、找資料時則放周杰倫的《黑色幽默》等不容易影響情緒的歌,而設計服裝時,則是邊聽邊找靈感,許多時候更是爲了幫自己的秀找歌。

2016年,周裕穎以品牌JUST IN XX首度登上紐約時裝週官方行程時,他原先打算使用Kanye West搭配京劇元素的歌曲,營造文化衝撞,但開秀前一天,秀導提醒他:「這首歌不能用!」因爲歌詞涉及對黑人不敬的「那個」字眼,「他(Kanye)可以唱,但你放就是不行、就是種族歧視。」因此他在大秀前一晚,大半夜地衝去星巴克蹭網路,靈機一動想起大學時做設計常聽的《雙截棍》,當晚便剪接混音出一版電音版的周杰倫,臺灣的聲音與服裝一同在紐約登場,讓現場的臺灣編輯甚至感動落淚。

周裕穎品牌JUST IN XX在2023秋冬臺北時裝週開幕秀上,以「神起少年,接神日」作爲主軸。(臺北時裝週提供)

另一場印象深刻的秀則是2023年秋冬臺北時裝週開幕秀《敬藝》,秀場選址在國定古蹟「臺南南鯤鯓代天府」,他特別與林強合作,實地錄製陣頭聲響,而開場一句「王爺出巡」,就是他自己錄的。他爲了錄出更有穿透力的聲音,還特地查資料發現水蒸氣有幫助,便在浴室裡放熱水、製造霧氣環境,錄下這句氣場全開的開場白。

說到音樂啓蒙,他笑說:「在我那個年代,就是靠MTV、路嘉怡、蔣同慶這些VJ介紹音樂。」此外,Tower Records也對他影響深遠:「我經常因爲專輯封面設計而買CD,像開盲盒一樣,也因此聽到很多不認識的音樂。」

現在則是靠工作室的年輕夥伴、小白的推薦來更新播放清單,「我時不時會問他們:最近在聽什麼?」這幾年他因此認識了陳嫺靜、OZI、血肉果汁機等歌手。他特別提到對血肉果汁機的印象:「我問工作室的年輕人,他們回我『好臭、好爽』,原來他們就是享受那種音樂祭、衝撞的快感。」

「我覺得這些世代差異、或是像那種『你聽流行歌太主流』的鄙視鏈,其實很正常。」他笑說自己也經歷過「假文青」階段:「我明明做衣服的時候在聽《巴黎草莓》,但推歌給別人時,卻推薦碧玉、世界音樂。」對於這幾年大衆對金曲獎「我都不認識」的現象,他反而覺得這就像做設計「每間烘焙店都會做漂亮蛋糕吸引人進來,但真能賣得好的,還是蔥麪包、菠蘿麪包。音樂也是一樣,要有作品能吸引人,也要有東西能被聽懂、被唱出來。」

至於私心最愛的音樂,他坦言仍停留在90年代到千禧年初,「那時候第一次聽到某些歌真的會被震撼到,像是《Ice Ice Baby》,現在比較少有這種會讓人傻掉的歌了。」雖然少了「傻掉」的衝擊感,但他仍定期透過身邊人、演算法、展演現場更新自己的歌單,不過相較於根據曲序來聽專輯,他還是比較常使用「跳過」功能,來找到專輯中的命定歌曲,例如在Cannons專輯《Fever Dream》中,他特別喜歡〈Bad Dream〉這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