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爲熟知流產狀況,到頭來才發現我錯得離譜

我並非一直都渴望成爲一名母親,但幾年前,有件事突然讓我有了轉變:多年來我一直在撰寫關於備孕、懷孕和爲人母的文章,之後我意識到自己已經做好了準備,這種渴望變成了一種需求。

在相處了10年並於當年早些時候正式結婚後,我和伴侶於2024年3月開啓了備孕之旅。8月,我們看到了第一條淺淺的陽性線。

我買了一本孕期日記,開始記錄一切——每一種症狀、每一種情緒,還有點點滴滴的瞬間。在備孕期間,我開始注意到喜鵲——在我們居住的英格蘭地區,喜鵲很常見——每天都能看到,於是我們給肚子裡的小寶貝起了個暱稱叫“喜鵲”。

在懷孕6周時,我們通過一次私立的早期超聲檢查看到了胎心。到8周時,我們聽到了那美妙的胎心音,並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家人。

但在12周的超聲檢查時,情況發生了變化。我緊緊握着伴侶的手,做B超的醫生說出了準父母們都不願聽到的話:“恐怕這不是個好消息。”

我們的“喜鵲”在8周大的時候就停止發育了,就在我們聽到心跳的一週後。接下來的30分鐘,一切都亂糟糟的——有淚水、護士,有人安慰我,還提到了“後續安排”。他們遞給我一個裝有掃描照片的信封,但我實在沒勇氣看。直到現在我也沒看。

回到家,我伴侶把所有能讓我們想起“喜鵲”的東西都收起來了——超聲照片、我的日記,甚至還有我們原本打算用來宣佈懷孕消息的南瓜。

幾天後,早孕診所打來電話,跟我商量應對辦法。

因爲這是稽留流產,我有三種選擇:用藥讓身體排出妊娠物、刮宮手術,或者自然等待。我想避免手術,所以選擇了用藥,並預約第二天去取藥。但我的身體卻另有打算。第二天凌晨3點,我在劇痛中醒來。我衝進衛生間,看到了血。流產開始了。一波又一波類似宮縮的疼痛向我襲來,這是我從未感受過的。診所曾告訴我,這種疼痛會像“痛經”。這話說得太輕描淡寫了,太殘酷了。到了晚上,疼痛變得難以忍受。我感覺不太對勁,於是我們前往急診室。

我們剛趕到急診室,又一波疼痛就襲來,所以我疼得翻來覆去,緊緊地抓着我的伴侶。

我注意到其他人驚恐地看着我,還有些人冷嘲熱諷地小聲嘟囔:“哼,我打賭她馬上就會得到診治。”

我們在急診室待了好幾個小時(他們給我用了強效止痛藥來緩解劇痛),直到婦產科病房有空出來的牀位,這個病房也是供產婦分娩用的。

婦產科醫生推着我走過貼滿開心媽媽抱着開心寶寶海報的走廊,然後把我推進了病房。真是諷刺。

又過了幾個小時,醫生建議我做一次陰道超聲檢查,以“確認所有東西都已排出”。但並沒有排乾淨。做超聲檢查的醫生下手很重——可能是因爲她需要這樣才能全面瞭解情況——但我之前做過陰道超聲檢查,可這次不知咋的,感覺更難受。她說我的子宮和宮頸裡仍有一些“組織”,她可以現在就通過非麻醉的刮宮術將其取出,我也可以把之前就該去拿的藥吃了,或者預約一次全面的刮宮術。

到這個時候,我只想結束這整個經歷,所以我讓她在不使用藥物的情況下儘可能取出能取的東西,然後我看看回家後能否自己把剩下的排出來。

儘管我已經經歷了那麼多疼痛,但這卻是整個經歷中最痛苦的部分。不是來自手術本身(當然,手術還是很疼),而是來自心痛。我拼命讓自己把肚子裡的東西當成個“物件兒”,可它終究還是我們的喜鵲(寶寶小名)。超聲檢查師問我們想不想看看她取出的東西,我知道這意味着什麼:那個“物件兒”就在那裡。我實在是沒法兒(去看)。

在接下來的幾天裡,我大量出血,每隔幾個小時就要換一次衛生巾。身體上的疼痛結束了,但情感上的痛苦……我仍在努力應對。流產後的第一次例假週期比平常長,是一個無排卵週期(沒有排卵),但從那以後,一切都恢復了“正常”。

有人建議我們,流產後馬上就可以再次嘗試受孕,但要是想成功受孕,最好還是等下次月經結束後再開始,這樣更方便計算孕周。三個月過去了,我們(目前)還沒有成功,但我們對未來組建家庭仍充滿信心。

直到與我的婦產科醫生進行後續電話溝通時,我才知道劇痛的原因。我子宮頸裡有東西——是妊娠物殘留(RPOC)——這是一種罕見的併發症,堵塞加劇了我的疼痛,並延緩了流產過程。不過謝天謝地,超聲檢查醫生告訴我們,我的子宮沒有受到永久性損傷。

我還發現,並非只有我一個女性面臨這種情況;一些研究表明,大約17%的孕早期流產案例和40%的孕中期流產案例都會出現妊娠物殘留的情況。知道自己並不孤單,這多少能帶來一些奇怪的慰藉。

妊娠物殘留也不只是在某些流產案例中才會出現——就像我在谷歌上仔細瞭解到的,順產或者剖腹產之後也可能出現這種情況。我們應對的方式各不相同。雖說網上把妊娠物殘留描述成“類似來月經時的疼痛”,但後來我與之交談過的人都說,這種疼痛比分娩時還要劇烈。

我希望有一天能知道那是什麼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