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託超級IP成長的卡遊,也被IP所需要
3月15日,《哪吒2》以超過150億的總票房正式躋身全球票房榜史前五名。
影片的爆火,進一步催生了IP衍生品的消費熱度。
一時間,泡泡瑪特(9992.HK)《哪吒2》聯名潮玩“一盒難求”,在多個渠道宣告售罄,相關卡牌類產品也面臨供不應求的窘境。
但在一衆“穀子”製造商中,一家卡牌廠商卻因自有產能的長板,馳援了《哪吒2》相關卡牌的供貨,這正是先前衝擊港股上市未成,而今年年初再度交表的卡遊。
《哪吒2》上映後2月份,迅速熱銷的衍生卡牌一舉佔據卡遊總銷量的一半,生產線24小時運轉不停。
一些特殊卡牌更是炙手可熱,例如《哪吒2》導演親筆簽名卡牌一度被炒至9.5萬元天價。
作爲同樣涉足年輕人的IP產業,卡遊與泡泡瑪特都曾被紅杉中國合夥人蘇凱看中。2021年,紅杉、騰訊按9億美元的估值聯手參與了卡遊融資的認購。
但在運營模式上,卡遊與泡泡瑪特似乎走出了一條截然相反的道路——
泡泡瑪特重視IP自創與孵化,從一二線城市到出海逐漸出圈來提高滲透率;卡遊則更多依靠獲取外部知名IP授權,並呈現出一條從低齡向更多年齡層,從欠發達地區逐漸向核心經濟帶的“農村包圍城市”之路。
授權IP的接力賽
泡泡瑪特上市之際,市場曾熱議缺乏內容支撐的IP能走多遠。
與潮流玩具不同,傳統的的穀子消費往往內容先行,建立在消費者對特定作品或角色的喜愛之上。IP影響力差異直接決定了衍生品的市場空間。
卡遊在成名之初正是通過奧特曼的流行站穩腳跟。
自2018年簽約至2023年三季度末,卡遊基於50餘個奧特英雄角色,推出共計274個集換式卡牌系列及28個文具系列。
到2022年,卡遊商品交易總額達到91億元,並以71%的市場份額位居中國集換式卡牌行業之首。
當年,高達41.3億元,涉及22.86億包的卡牌總銷量中,卡遊絕大多數收入源於奧特曼IP。
出貨量的提高,進一步平攤了生產與IP成本——哪怕單價賣到2元甚至1元,依然有可觀的利潤空間。
2022年,卡遊分攤至單張卡的原材料成本及版權費用分別僅爲0.4元、0.09元。
70%左右的毛利率,進一步將淨利率鞏固在接近40%的高位,較同期泡泡瑪特高出近30個點。
牢牢佔據卡牌市場高位的2023年初,卡遊卻陷入了“經典奧特曼”之間的侵權糾紛並最終敗訴,這也開始讓其開始尋找更豐富的IP依託。
產品組合與IP矩陣的調整讓卡遊經歷了一場業績波動。
2023年前三季度,卡遊集換式卡牌銷量下降,收入同比減少了46.6%,調整後淨利潤更是下滑逾六成。
調整之際,孩之寶旗下IP“小馬寶莉”成爲了繼奧特曼之後新的IP大單品。
一名接近卡遊人士告訴信風,小馬寶莉帶來了更多女性玩家,年齡層由小學生擴展至年輕上班族。
2024年10月,卡遊宣佈獲得小馬寶莉IP全球授權,預備將小馬寶莉的影響力進一步擴展至日本、韓國和東南亞市場。
從奧特曼到小馬寶莉,再到如今的哪吒的頂流IP接力過程中,卡遊的受衆客羣逐步擴大,消費力也不斷提升,但其發展始終未能擺脫對外部IP的合作。
泡泡瑪特上市之初,自有IP的營收佔比不到4成,但到2024年上半年已超90%。
卡遊直到2023年4月,才推出首個自有IP產品“卡遊三國”。到2023年第三季度,相關產品的累計商品交易總額僅1.1億元。
卡牌消費者大多並非是卡遊的擁躉,而是IP的粉絲,而銷量往往也與IP流行程度緊密相關。
“缺少自有IP,就無法像泡泡瑪特一樣做長線運營,容易短期內透支IP價值。”藏卡評級CCGAI負責人陳張鵬飛說:“小馬寶莉卡目前市場銷售依然不錯,但比最高點是有回落的。”
在文具企業負責IP項目業務的張濤(化名)認爲:這裡面有版權方的原因,“小馬寶莉沒有大電影或者動畫片開發,導致孩之寶(IP方)開放授權的圖庫非常有限。”
“消費者在小馬寶莉不同系列抽到的普卡幾乎是完全一樣的,這對於消費體驗並不友好。”張濤表示。
一旦外部IP授權到期或面臨版權糾紛,與大單品綁定的成長預期就有可能落空。
卡遊似乎意識到了這一點,準備更多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
2020年,卡遊推出競技卡牌TCG(Trading card game)“英雄對決”系列,聚焦全年齡段人羣。截至2024年前三季度已在線下舉辦3000餘場對決活動。
卡有江湖創始人楊躺躺告訴信風,原創TCG對於品牌價值提升及核心用戶粘性有利。但需要企業建立長週期運營能力,積累廣泛的核心玩家羣體,而非停留在對IP的短期消耗上。
“校邊渠道”之壁
泡泡瑪特成立至今不過十五年,潮玩對中國市場仍是新鮮事物,但對經歷過小浣熊水滸卡的80/90後而言,卡牌收藏市場並不陌生。
屬於今天學生的“水滸卡”似乎已然被卡遊所包攬。
截至2023年前三季度,卡遊在遍及全國31個省份中,合作的經銷商多達200餘家。
在楊躺躺看來,泡泡瑪特門店是從一線城市向外擴散,但卡遊的渠道策略很明顯是“農村包圍城市”。
更重要的是,卡遊在銷售上的主要鋪貨場景選在了“校邊渠道”。
即通過遍佈在學校旁邊的小賣部、文具店、精品店,卡遊成功將產品打入中小學生圈子,並將其煉化爲低年齡層人羣的“社交貨幣”。
就像大窯汽水通過拿下燒烤店現飲場景,在紅海的飲料市場撕開一道裂口那般,定義“賣給誰”的特殊場景,決定了不同產品流向的勝負手。
對於文具店等“校邊渠道”的搶先佔據,或許正是卡遊在依附知名IP以外的另一項隱秘優勢。
當小學生們進入文具店就琳琅滿目且觸手可得的卡牌矩陣“包圍”時,市場似乎已無法分清:究竟是IP熱度刺激了卡牌的銷量,還是卡遊強大的校邊帶貨能力成就了特定IP?
張濤告訴信風,卡遊在小學生及文具店渠道的影響力相當大,目前文具行業在選擇聯名IP時已經開始將卡遊作爲風向標。
事實上,卡遊需要IP,IP可能也需要卡遊,這近似於一場雙向奔赴。
站穩了校邊渠道的卡遊,則已反手殺入了文具市場。
2023年前三季度,卡遊文具業務收入1.34億元,佔比已達6.9%,在張濤看來,這對行業已造成一定衝擊。
“卡遊一款蛋仔派對聯名盲盒橡皮,有一段時間比某文具頭部企業的所有橡皮賣的都要多。”張濤說。
廣泛而下沉的校邊渠道和忠實的低年齡層客羣,對卡游來說也是一把“雙刃劍”。
其與盲盒近似的“抽卡機制”,一直被詬病存在引導未成年人過度消費之嫌。
以小馬寶莉卡“輝月包第六彈”爲例,最稀有的SC卡出卡概率爲0.0783%,約爲1:1277。
輝月卡在小程序的單抽價格爲1.66元,但集齊卡組或獲得稀有卡牌,需消費者不停復購。
面對低齡人羣的熱情,卡遊採取了相應的自律措施。
“卡遊千城萬店服務中心”發佈《陽光公約》,要求未滿8歲顧客在門店購買卡遊產品時,須有監護人陪同。
即便是8歲以上的未成年顧客,單次購買產品超過200元也需徵得監護人同意,月累計消費超過1000元則需監護人在場。
但如今更大的管理壓力卻給到了直播電商等線上渠道,雖然主播反覆強調“未成年人禁止下單”,但電商確實正在成爲卡遊的新戰場。
2024年上半年,卡遊抖音渠道銷售額超過2.5億元,同比增長超過103倍,成爲玩具樂器中僅次於泡泡瑪特且排名第二的存在。
卡遊對線上渠道的管理仍然有着部署上的審慎,例如經銷商通過線上渠道直播必須經過審批。
但同時也在招股書中強調:對銷售渠道合作伙伴“控制有限”,即無法保證渠道合作方能夠一直遵守指引與銷售策略。
近年來,卡遊逐步推行收入結構轉型,似有加大對渠道掌控力的意圖。
截至2023年三季度末,自營旗艦店覆蓋17個省份、共31家;通過加盟商經營的卡遊中心有25家。
2021年至2023年前三季度,卡游來自經銷商渠道的收入佔比由96.8%降至81.2%,經銷商數量由326個下降至230個。
直營渠道收入佔比由0.8%上升至9.8%。
但要想穩穩抓住絕大多數低齡消費客羣的心智,“毛細血管”般的校邊渠道,註定也是卡遊所不能收縮的重要陣地。
如何平衡自營、經銷之間的不同渠道管理,如何有效把控校邊場景可能滋生的負外部性,始終是卡遊要面對的長期課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