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色列冒進的代價

（圖／路透）

美國總統川普月前才二度訪問中東，以色列卻率先揭開了新一輪中東戰爭的序幕。上週五以色列發動「雄獅崛起」空襲行動，對伊朗展開直接攻擊，規模之大野心之大，令人震驚。此舉不僅打亂了華盛頓本欲以外交手段與伊朗協商的節奏，更讓中東長年懸而未決的戰略平衡徹底傾斜。

川普政府曾一度希冀透過區域聯盟與經濟整合，以《亞伯拉罕協議》爲樞紐，串聯以色列與阿拉伯國家。以色列在覈協議重新談判的緊要關頭孤注一擲的軍事行動，無疑是對川普政府外交佈局的直接挑釁。

美國國務卿盧比歐迅速發表聲明，澄清美方未參與攻擊行動。但長期觀察中東局勢人士認爲，美國的聲明無法掩飾其對伊朗問題陷入被動的現實。川普欲藉由外交達成「可控」的伊朗協議，但以色列顯然無意等待，更不願將安全命脈拱手交予談判桌。

2015年以色列總理尼坦雅胡在一項演說中已清楚將伊朗視爲以色列國家存亡的最大威脅，深知時間站在伊朗這邊。當德黑蘭的濃縮鈾接近武器化門檻，對以色列而言先發制人是生存反射。

但以色列發動這場攻擊，不僅在於戰術成敗，更挑戰國際秩序。當一國在非戰時、非國際授權情況下突襲他國領土，即使動機合理、目標明確，其正當性也難逃質疑。歐盟外交與安全政策高級代表波瑞爾公開譴責以色列的單邊軍事行動，破壞即將重啓的美伊核談判，進一步升高區域衝突風險。在俄烏戰爭持續的此刻，中東戰火再起無疑是歐洲無法承擔的第二戰場。法國總統馬克宏更直白指出，中東若失控，歐洲將成爲代價的第一承擔者。

海灣國家此刻的立場值得關注。與過去支持以色列抗衡伊朗不同，沙烏地阿拉伯、阿拉伯聯合大公國此刻反而傾向穩定現狀，憂心這場戰爭一旦升級，將摧毀脆弱的區域經濟發展基礎，引發全球能源價格劇烈震盪，這些國家更不希望成爲伊朗導彈報復的第一線。

更關鍵的是，這場衝突未來如何演變端視伊朗如何抉擇。伊朗固然遭遇重擊，領導層受損、核子基礎設施受創，但這也可能驅使德黑蘭更快、更堅決地走向核武門檻。若伊朗選擇退出《核不擴散條約》，國際社會將面臨新核擴散危機。

在這場多邊權力博弈中，川普正面臨雙重考驗：一方面要防止戰火蔓延到美國利益範圍，另方面又必須安撫以色列。尼坦雅胡顯然押注川普不會讓以色列孤軍奮戰，但川普誓言不讓美國陷入「永遠的戰爭」。如今美國是否會被迫重蹈覆轍，尚待觀察。這是一場誰也不願打卻誰都逐漸逼近的戰爭。區域衝突已是長期戰略失衡、信任流失與權力轉移的結果——在外交無效、強權自行其是下，戰爭已成現實的延伸。

以色列的冒進，把世界進一步推向戰爭邊緣。如今，是讓中東再次陷入無休止的戰爭輪迴，還是尋找一個新的平衡框架，重建可容納差異與制衡的區域秩序？川普的選擇、尼坦雅胡的賭注、伊朗的反應、海灣國家的立場、歐洲的焦急，都將決定這場戰爭是否只是開始，抑或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