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將軍樓起樓塌 差點創造外交奇蹟

政戰學校54週年校慶，前總政戰局長鬍鎮埔上將（左）親臨校閱學生連隊後，單一政戰體系的閱兵儀式成爲歷史。（王爵𬀩攝）

復興崗人的壯採和絃：政戰風雲路 卷二（時報出版）

諾瑞嘉將軍在名義上，雖從未登上總統這個名義上的最高領袖，但從1981至1989年由其擔任巴拿馬的國民警衛隊總司令，可說是結實掌控了該國的最高權力；而美國基於中南美洲的國際均勢關係，對這位曾於美國受訓的巴國強人，起初也是站在扶持的立場；只是後來，在諾瑞嘉自覺權力鞏固後，竟逐漸欲擺脫美國的控制，不但暗允其手下靠販毒賺來大筆財富購買軍武；另一方面，也偷偷與當時視美國爲死敵的古巴交易，甚至將美國的機密售予蘇聯。

這些行徑，終於惹怒了美國，美國遂於1989年老布希任內，直接由國會提案通過調查諾瑞嘉政府貪腐、選舉舞弊、謀殺和販毒等罪行，並發動了一場「巴拿馬戰爭」，將這位巴國強人逮捕引渡到美國判刑入獄；諾瑞嘉將軍於一夕之間，竟從政治的高峰淪落至獄中之囚，而當時正身在巴拿馬，且原受諾瑞嘉將軍倚重的臺灣國安外事軍官宋繼明，可謂親身目睹及見證了這場「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樓塌了！」的國際政治風暴。

在諾瑞嘉將軍於巴國實際掌權期間，對當時臺灣駐巴拿馬的大使館，可說獨厚這位操着一口流暢西班牙語的國安局外派軍官，將軍不但贈予宋繼明一張可隨時進入全國各軍官俱樂部的通行證，更親頒給他外館人員極少獲頒的「巴拿馬勳章」，以表彰他在巴國的傑出表現；甚至，諾瑞嘉將軍曾親自給他下達於24小時內，回覆其可否代表巴拿馬出使菲律賓大使的口頭敕令；只是對這段可能改寫臺灣外交史的一章，最終並沒有兌現，而宋繼明也只是語意平淡的憶述，當他回報此案至國內相關單位時，並沒獲得回覆，以致讓這段可能創造臺灣外交奇蹟的事件，只能石沉大海，戛然而止。

在那段時間，甚至當時由臺灣派出的外交代表，都很難見到諾瑞嘉將軍本人一面，而於國內奉派至巴國進行訪問的官員，也幾乎都只有透過他的安排，方得與諾瑞嘉將軍本人會面或餐敘，直到後來曾任國防部長的宋長志出任該國大使，諾瑞嘉將軍才刻意的重視與使館的親近關係，這其間的秘密，坊間屢有傳出，系因爲宋大使曾幹過我國防部長，能夠輕易提供由臺灣生產的輕武器給巴國國防軍部隊使用，但當筆者問及這個問題時，宋繼明只是露出國安外交人員慣用的微笑，並沒有直接回復我的提問。

宋繼明在外事工作上，無論公私，其所以能得到巴國官方及我方使館的高度肯定與讚揚，除了其語言天賦與工作能力外，也跟他熱以助人的耿直個性有關。當諾瑞嘉主政時，有位臺商章辭修，在巴國開辦了一座工廠，但廠內僱用的百餘名工人，卻無法得到該國覈定的合法居留簽證，章老闆只好請宋繼明幫忙，而宋繼明也認爲此事關係華僑服務事項，也就逕入諾瑞嘉的辦公室懇請將軍幫忙，當時諾瑞嘉有點驚訝的望着宋繼明，內心可能想着這位外交官，怎麼會爲了一些僑民就直接來找他，但最終還是筆下一揮，結果這百來個工人，立即從非法轉爲合法。

當時巴拿馬的任何事務，只要一經諾瑞嘉點頭欽定，在巴國就等同法律；當時在巴國有很深廣商務營運關係的長榮集團，於諾瑞嘉來臺訪問時，集團董事長張榮發先生還特別親邀諾瑞嘉將軍給予特殊招待，但後來當諾瑞嘉的女兒在巴國結婚送喜帖時，卻漏了給長榮駐巴國的代表，急得這個民間商務代表趕緊來請宋繼明幫忙，經協調後才補發請柬，讓他得以回報長榮總部，可見當時宋繼明在巴拿馬的關係，可說是經營的紮實而深入。

在1989年美國入侵巴拿馬期間，巴國當時幾乎已成無政府狀態，首都巴拿馬市的主要交通均爲美國所控制，而巴國的國防軍已失去抵抗及維持治安的能力，一些地痞宵小，竟自組小型武裝勢力，流竄於市區之間趁火打劫；在巴國的各個華裔社區都只能自組自衛隊，併購槍以爲自衛；而飲用的食品更是極度匱乏，就算有錢也買不到，縱使大使館亦只能由當時仍駐紮巴國的農技團，利用罅隙冒險送些必需品至館內應急。

有次，一羣暴徒持槍直接闖進我大使館位於另一駐地的經參處辦公室，並劫持了正在辦公的一位秦姓秘書，秘書在被暴徒矇住頭的狀況下，直接打電話向宋繼明求助，基於情義，單槍匹馬去分館跟歹徒周旋，憑着他流利的西班牙文溝通，最後歹徒竟放了秦秘書；另外，在大使館因戰爭未歇而被圍困之際，宋繼明也經常趁隙外出查探美巴對峙衝突的實況回報大使及其他單位；有次，也不知哪方發射了一顆迫擊砲，卻恰恰落在他車子的後頭，把地上給轟出了個窟窿，他算是逃過一劫；這些當時的經歷片段，迄今已將近過去了35個年頭，但當講到這些險象環生的往事，他總猶感歷歷在目，一股寒顫仍不禁自背脊陡然升起。（三之二；摘自時報文化《復興崗人的壯採和絃》；更多精彩內容請下載《翻爆》A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