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勢力復活賽沒有“時間的朋友”
威馬、高合、極越7月重啓產能,但技術斷層與消費者信任赤字成復活最大攔路虎。
“復活賽”打響,新勢力車企逆襲還是絕唱?
當行業普遍認爲“淘汰即終局”,一批“消失”的新勢力車企卻在2025年集體按下重啓鍵。威馬宣佈9月復產EX5/E5,高合因中東資本跳票深陷重組僵局,極越加速推進重組談判……
這場看似突如其來的“復活潮”,實則是新能源汽車產業進入“紅海絞殺階段”後,多方資本與車企在生死線上的最後一搏。
然而,市場格局已呈“6+3+1”斷層分化(頭部拿走60%份額,二線爭奪30%,尾部僅剩10%),消費者信任裂痕難修復,技術代差與資金鍊隱憂交織。
這場“復活賽”的終局,或許比首次淘汰更慘烈。
一、資本與政策雙輪驅動: 新勢力的“復活邏輯”與底層博弈
用“資源依賴理論”分析,即車企復活本質是資本與政策資源的重新配置,新能源汽車產業的“復活潮”並非偶然,而是資本、政策與市場三方博弈的結果。
從資本端看,寶能系、EV Electra等跨界資本的入局,本質是尋找“困境資產”的抄底機會。
以威馬爲例,其新投資人深圳翔飛與寶能系關聯密切,法定代表人黃晶同時控制崑山寶能汽車等核心企業,而寶能自身深陷500億元債務危機,卻仍試圖通過威馬重整盤活資產。
這種“以債養車”的模式,暴露了資本對新能源汽車產業“高估值、低風險”的誤判—寶能或許將威馬視爲向金融市場講述“重生故事”的載體,而非真正看好其技術或市場潛力。
政策端則爲復活提供了緩衝空間。據天眼查數據顯示,2025年中國新能源汽車銷量預計達1650萬輛(含出口),滲透率突破50%,技術迭代(如固態電池、兆瓦級快充)催生細分市場機遇。地方政府爲保就業、穩產業鏈,對威馬等企業提供復工補貼、技術改造支持,甚至將其納入公共採購體系。
例如,溫州市政府成立專項工作組,協調本地供應鏈合作,試圖通過政策兜底降低復產風險。但政策紅利本質是“輸血”而非“造血”,威馬200億元負債、高合157億元賬面負債,僅靠政府補貼難以填補資金黑洞。
市場端則呈現“冰火兩重天”。頭部車企(比亞迪、特斯拉)通過規模效應和技術壁壘構築護城河,尾部車企則陷入“低價內卷”。
威馬計劃復產的EX5/E5平臺技術落後主流五年,800V平臺缺失、智駕系統停留在L2級別,產品力短板明顯。
資本與政策的雙重推動,本質是爲車企爭取“3-6個月關鍵窗口期”。若威馬無法在年底前證明EX5萬輛目標可行性,或高合無法解決注資違約危機,復活計劃將迅速崩塌。
二、信任裂痕與技術斷層: 復活車企的“雙重死亡陷阱”
新能源汽車產業的競爭,早已從“產品競爭”升級爲“信任競爭”,用“信任經濟理論”分析,消費者信任是車企存活的“隱性資產”。
威馬、高合等車企的破產史,本質是信任資產的“系統性崩塌”。
威馬曾因自燃事故、鎖電糾紛、315晚會黑名單等問題嚴重損害信譽,破產期間車主面臨車機停更、售後缺失、配件難尋等困境。
例如,有車主因門把手損壞無法找到原廠配件,最終只能拆車修復。這種“智能化棄子”的體驗,徹底摧毀了用戶對品牌的信任。
信任崩塌的後果是“銷量轉化障礙”。
平安證券調查顯示,超60%消費者對“復活品牌”的長期服務能力存疑,凱聯資本研究院院長由天宇更直言:“中國汽車市場不存在‘小而美’,車企規模效應已顯現,品牌心智成熟,這些都不是短期內可重建的。”
即便威馬通過老客戶置換補貼、網約車集採等策略降低C端銷售阻力,但消費者仍會擔憂“購買後是否會再次成爲棄子”。
例如,哪吒汽車在泰國因無法本土化生產約定數量汽車,被政府扣留補貼並被經銷商追討債務,這種“二次失信”將進一步加劇市場對復活品牌的警惕。
技術斷層則是另一致命傷。新能源汽車產業技術迭代速度遠超傳統汽車,L2+智駕滲透率已從39%飆升至53%,800V平臺逐漸成爲主流。威馬停擺期間錯過了智駕輔助系統、800V平臺的發展期,產品力與頭部車企差距持續拉大。
例如,小米SU7憑藉高階智駕系統單月登頂銷量榜,而威馬仍未公佈相關規劃;比亞迪5分鐘補能400公里的技術,更讓威馬的400V平臺顯得落後。
供應鏈層面,威馬需重建因停產斷裂的供應商關係,但部分核心零部件企業已轉向與小米、華爲合作,進一步限制了其技術追趕能力。
三、破局之道:從“資本遊戲”到“價值重構”
用“精益創業理論”方法論得:復活車企需以“最小可行性產品”驗證市場,而非盲目擴張。
面對信任裂痕與技術斷層的雙重挑戰,復活車企的破局關鍵在於“精準定位+信任重建+技術追趕”的三維策略。
第一步精準定位,避開頭部鋒芒,聚焦細分市場。
威馬計劃復產成熟車型EX5/E5,利用存量供應鏈快速回血;高合繼續聚焦高端電動車,避開與比亞迪、小米的正面競爭。
這種“保守戰略”本質是“用時間換空間”—通過輕資產運作降低資金壓力,同時爲技術升級爭取時間。
例如,極越汽車通過“Store+Station+Spot”三級渠道體系(直營店、合作網點、社區服務點)降低成本,並將重組方談判重點放在智能駕駛輔助系統安全性審查上,確保技術底線。
第二步信任重建,從“售後兜底”到“生態綁定”。
專家建議推行“車企破產保險”,按銷量徵收保費,爲倒閉品牌提供售後兜底;威馬則計劃以老客戶置換補貼、網約車集採綁定B端市場,降低C端銷售阻力。
更深層的信任重建需通過“生態綁定”實現。例如,蔚來通過換電體系構建用戶粘性,小鵬通過城市NOA智駕系統重塑技術形象。
復活車企可借鑑這一邏輯,通過“充電網絡共享”“智駕系統訂閱”等模式,將用戶從“一次性購買者”轉化爲“長期服務使用者”。
第三步技術追趕,從“跟隨策略”到“差異化創新”。
尾部車企研發投入強度不足頭部企業的1/5,人才流失進一步拖慢技術追趕速度。
破局關鍵在於“差異化創新”。
例如,哪吒汽車在泰國佈局散件組裝工廠,雖被視爲低價值模式,但可通過本地化生產規避關稅壁壘,快速佔領東南亞市場。
威馬則可聚焦“增程式電動車”細分領域,避開純電市場的激烈競爭。技術追趕需避免“大而全”,而是聚焦“單點突破”。例如,零跑汽車通過自研CTC電池底盤一體化技術降低成本,實現“高性價比”突圍。
復活賽的本質是“價值重構賽”。
結語
新能源汽車產業的“復活潮”,本質是資本、政策與市場在紅海階段的最後一搏。威馬、高合、極越們的命運,取決於能否在3-6個月窗口期內完成“價值重構”,從依賴資本輸血轉向自我造血,從修復信任裂痕轉向構建生態壁壘,從技術跟隨轉向差異化創新。
當市場終局如零跑創始人朱江明所言“未來存活車企不超過10家”,復活車企的每一步選擇,都將是生死線上的“終極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