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羊醫師話毛孩】李羚榛/貓掌到底有多香?

圖/雪人

帶有烘焙氣味的掌香

這陣子感冒,什麼都聞不到,我開始懷念起各種日常氣味:下雨前空氣中的陣陣溼氣、孩子頭頂上又香又酸的汗味、廚房洗手槽上殘留的柑橘清潔劑,還有咖啡機啓動後,漸漸瀰漫開來的香氣。

如果你問我,最懷念什麼味道?心中的第一名,無非就是兩隻過世愛貓的腳掌香。三花貓老奶奶謬奇的腳掌,是淡淡的青梅味,而虎斑貓提筆哥的,則像是剛出爐的菠蘿麪包。

貓掌真的有這麼香嗎?

沒錯,但沒養過貓的人,可能很難明白,甚至會覺得「聞貓掌」這舉動有點怪怪的。畢竟,我們人類並不會特別去聞自己的腳,也不會聞爸媽的腳、伴侶的腳。

如果所有的味道是一個巨大的宇宙,我想貓掌的香氣,大概是介於麪包星球與焦糖爆米花星球,中間的神秘小行星帶。那裡長年飄散着溫熱的酵母香,混着一點點奶油、牛奶,還有太陽曬過的氣味。偶爾,你能找到一點點梅子味、抹布味、昆布味,甚至還有小魚乾味的小行星碎片。多數的貓奴都能尋着氣味的軌跡,找到自家貓掌的味道座標。這種探索,說不定是人與貓相處過程中,最有趣且最浪漫的事了。

那麼,貓掌的味道到底從哪裡來?難道家裡那隻貓,真的半夜偷偷去麪包店打工揉麪團嗎?

其實,濃密的貓掌味,來自於一層又一層的氣味混和交疊。最底層是貓掌上的「趾間腺」,這是貓科動物用來標記領域的秘密武器,然後是唾液、環境裡的小分子,還有飲食代謝後所產生的氣味。而決定獨特貓掌味的關鍵,通常和趾間腺所分泌的特定脂肪酸、揮發性有機物及費洛蒙有關。這些化合物中的己酸、辛酸、醛類及酮類等成分,在烘焙及發酵食品中十分常見,是奶油、椰子油及烘焙點心的脂香味來源之一。

換句話說,貓掌上的發酵香味,常讓人感到甜甜蜜蜜,忍不住深深吸上一口,就是這個原因。

另類的貓咪生活日記

那麼,也有不香的貓掌嗎?是的,當然不是每隻貓掌都香噴噴的。

像我的愛貓提筆,在我和牠相遇的初期,掌上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淡淡煙味,實在不怎麼好聞。過了幾年後,那股煙味竟然變成濃郁的麪包香。

這是爲什麼呢?因爲,貓咪吃什麼、喝什麼,還有會不會頻繁舔拭清理腳掌,都會直接改變氣味。如同其他貓科動物,家貓的口腔中也存在着多種微生物,會受到飲食種類與口腔健康的改變,再進一步與唾液酶反應,交織出各種不同的「口水味」。而這些味道,再和貓掌上的氣味交融,就會每日稍微不同、慢慢變化,其實也算是某種另類的貓咪生活日記。

寫到這,令人玩味的有趣問題是,既然貓掌的味道受到這麼多因素影響,也不見得日日都香,那爲什麼你問養貓的人,他們總是幸福洋溢地回答:「對對對,貓掌好香!」

因爲「香」本來就是個人的主觀感受。對於愛貓的人來說,從貓掌中聞到的不光是實際的味道,還有背後那股與愛貓的情感連結,所產生出的嗅覺偏好。這種因爲和伴侶動物互動,而對特定味道產生的正向情感,從依附理論的角度來看,是大腦裡一種重要的「情緒轉譯」功能。也就是說,當愛貓的人聞到不同程度的貓掌味時,大腦裡負責情緒的區域就會被喚醒,產生一種熟悉又溫暖的幸福感受,將味道與回憶緊密連結在一起,帶來無形的療愈力。

因此,貓掌到底有多香,或許早已不是重點。對所有愛貓的人來說,在那一團香氣裡,藏着所有對貓的愛與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