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羅伯特·F·肯尼迪聽證會上引缺陷論文,稱疫苗關聯自閉症

在其參議院提名確認聽證會的第二天，唐納德·特朗普總統提名的衛生與公衆服務部負責人小羅伯特·F·肯尼迪拒絕表明疫苗不會導致自閉症——儘管大量證據表明兩者之間沒有關聯。他還指出一篇有缺陷的論文，暗示有可靠證據表明疫苗會導致這種疾病。

與1月29日他在參議院財政委員會的聽證會（此處鏈接未給出有效地址）不同，在那次聽證會上，肯尼迪被問及他對疫苗的看法，但沒有被強迫過多談論他對疫苗和自閉症的看法，而1月30日參議院健康、教育、勞工和養老金委員會的聽證會很大一部分聚焦於這個問題。

正如我們已經詳細闡述的那樣，肯尼迪經常重複那些早已被揭穿的關於疫苗和自閉症的說法，包括他作爲傳播疫苗錯誤信息的非營利組織“兒童健康防禦”的創始人兼前主席時也是如此。

然而，最近他緩和了自己關於疫苗的言論，堅稱自己不是反疫苗人士——而且，正如他在聽證會上所說的那樣，他是“支持安全（接種疫苗）”的。

在參議院健康、教育、勞工和養老金委員會（簡稱HELP）的聽證會上，儘管面臨包括來自委員會主席、路易斯安那州的參議員比爾·卡西迪等立法者的壓力，肯尼迪仍拒絕否認疫苗和自閉症之間存在關聯。

卡西迪問道（此處鏈接未給出有效地址）：“您能否明確且毫無保留地向母親們保證，麻疹和乙肝疫苗不會導致自閉症？”

在被要求給出是或否的答案後，肯尼迪說：“如果有數據支持，我絕對會這麼做。”

卡西迪向他保證有數據支持。肯尼迪繼續說道：“如果您給我看數據，我將第一個向美國民衆保證……他們需要接種這些疫苗。”他還在這種情況下發誓“爲任何誤導民衆的言論道歉”。

佛蒙特州獨立參議員、該委員會的資深成員伯尼·桑德斯（Bernie Sanders）順着卡西迪的詢問思路繼續提問，他指出，世界各地做的幾十項研究都很清楚地表明疫苗不會引發自閉症，並詢問肯尼迪是否同意這一觀點。

“正如我所說，我不會帶着任何先入爲主的觀念進入美國衛生與公衆服務部（HHS），”肯尼迪說道，在桑德斯打斷他再次提問之前，他這樣說道。肯尼迪再次表示他需要看到相關數據。

其他參議員似乎支持肯尼迪，認爲肯尼迪質疑疫苗是否可能導致自閉症是正確的。

“作爲六個孩子的父親，我有一個問題，我的孩子接種完疫苗出來的時候，看起來就像個破針墊似的，”俄克拉荷馬州共和黨參議員馬克韋恩·馬林（Markwayne Mullin）說道。“我認爲我們有理由對此提出質疑。”

肯塔基州共和黨參議員、眼科醫生蘭德·保羅（Rand Paul）認爲，因爲我們不知道自閉症的病因，對疫苗的調查應該繼續。

但是，就像我們之前解釋過的，而且正如幾位參議員所指出的，表明疫苗與自閉症之間沒有關聯的數據已經存在。不同的疫苗和疫苗成分都經過了反覆測試，沒發現有什麼關聯。

比如說，2019年針對麻疹、腮腺炎和風疹（MMR）疫苗有一項大型研究，涵蓋了1999年至2010年間丹麥籍母親在丹麥出生的所有兒童，並進行了至少數年的隨訪。研究發現，接種疫苗的兒童，包括有自閉症兄弟姐妹和其他風險因素的兒童，患自閉症的風險並沒有增加。

1998年那項引發人們對疫苗和自閉症關聯擔憂的原始研究被發現是造假的，而且已經被撤回了。而且，缺乏生物學上的合理性，現在的研究表明自閉症在兒童接種疫苗之前就已經開始發展了。

在三個多小時的聽證會接近尾聲時，卡西迪拿着一份2014年的元分析（可點擊此處查看：）與肯尼迪對質，提醒他曾承諾如果看到數據就會承認疫苗不會導致自閉症。

“論文標題說明了一切，”卡西迪談到這項由澳大利亞研究人員發表在《疫苗》雜誌上的研究時說道。“疫苗與自閉症無關：基於證據的病例對照和隊列研究元分析。”

“你把那些科學研究拿給我看，我們可以就此會面，”肯尼迪說道。“也有其他研究，我很樂意拿給你看。上週有一項針對佛羅里達州醫療補助系統中4.7萬名9歲兒童的研究——我想是一位來自路易斯安那州的名叫莫森的科學家做的——結果卻顯示出相反的情況。還有其他研究。我只想遵循科學。”

與肯尼迪聲稱的“還有其他研究”相反，關於疫苗和自閉症的文獻並不混雜，這與許多其他科學課題不同。正如賓夕法尼亞大學的精神病流行病學家大衛·曼德爾之前告訴我們的那樣，“我們所做的每一項嚴謹研究”都表明自閉症與疫苗接種之間“沒有關聯”。

肯尼迪引用的那篇具體論文聲稱，接種疫苗的兒童被診斷出患有自閉症和其他多種神經發育障礙的可能性，明顯高於未接種疫苗的兒童，該論文並不嚴謹。

“我仔細閱讀了這篇論文，它存在很多嚴重的方法學問題，顯然不應通過任何正規的同行評審流程，”賓夕法尼亞大學佩雷爾曼醫學院生物統計學系主任傑弗裡·S·莫里斯告訴我們。

這篇論文於1月23日發表在《科學、公共衛生政策與法律》上，該刊物聲稱是一份經過同行評審的期刊，但正如我們之前指出的那樣，它未被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的生物醫學研究數據庫——美國國立醫學圖書館（PubMed Central）收錄，也未被醫學文獻分析與檢索系統（MEDLINE）索引，而被MEDLINE索引需要對期刊質量進行一定的評估。該刊物的主編和其他編委成員，包括這篇論文的欄目編輯，都是著名的疫苗錯誤信息傳播者。

兩位作者，包括第一作者安東尼·莫森，隸屬於密西西比州的查爾方特研究所，該研究所沒有網站，根據美國國稅局（IRS）記錄，似乎使用一處住宅作爲郵寄地址。兩位作者之前發表的有關疫苗的論文都已被撤回。這篇論文由反疫苗組織美國國家疫苗信息中心資助。

利用佛羅里達州醫療補助（Medicaid）報銷數據，該論文比較了1999年到2002年出生的9歲兒童中，包括自閉症在內的某些神經發育障礙（NDD），在接種疫苗和未接種疫苗的孩子裡有多常見。

要是兒童在醫療補助報銷記錄裡，有帶疫苗計費代碼的就醫記錄，那就被看作接種過疫苗了。作者沒有關於接種了哪些疫苗或者兒童是否可能在醫療補助系統之外接種疫苗的信息。

作者報告說，發現接種了疫苗的孩子裡，大概有28%被診斷出至少患有一種神經發育障礙，而未接種疫苗的兒童這一比例爲11%。具體到自閉症，作者表示，接種疫苗的兒童被診斷出患病的可能性大約是那些在醫療補助記錄中從未有疫苗計費代碼的兒童的2.7倍。

莫里斯表示，有幾個特點讓這篇論文的主要分析‘從生物統計學的角度看有嚴重毛病’。

他在一封郵件裡說，最大的問題之一就是這個分析‘把所有可能影響接種傾向和被確診爲神經發育障礙傾向的混雜因素都給忽略了’，而且把9歲時根據醫療補助記錄已經接種疫苗的90%的人，除了接種疫苗這點之外，在所有方面都等同於9歲時還沒接種疫苗的10%的人了。

莫里斯說，在這些混雜因素裡，‘到現在爲止最重要的一個’就是一個人的醫療利用情況。更多使用醫療服務的人，就更有可能接種疫苗，也更有可能被診斷出有病然後接受治療。

他說，其他因素包括種族，畢竟在自閉症診斷上已知存在差異；還有遺傳和家庭因素，因爲父母很可能用相似的方式給孩子接種疫苗，而且自閉症可能在家族裡遺傳。

另外，莫里斯說，作者甚至都沒‘檢查神經發育障礙的診斷是在首次疫苗接種記錄之前還是之後發生的’。

他說：“作者們忽視所有與他們的假設相悖的現有文獻是另一個嚴重的缺陷，他們引用自己之前被撤回的論文也是一個嚴重缺陷。”

其他 科學家 也已經注意到莫森（Mawson）論文中的這些問題以及其他許多問題。

相比之下，莫里斯（Morris）提到了2019年的丹麥研究，他稱該研究“做得更加嚴謹”。他解釋說，該研究使用了真實的醫療記錄；樣本取自範圍更廣的人羣，而非一個州的醫療補助（Medicaid）人羣；對許多混雜因素進行了調整，包括自閉症風險評分；並且使用隨時間變化的疫苗接種狀況來正確地將一個人歸類爲未接種者（直到其接種第一劑疫苗之後才視爲已接種）。

卡西迪（Cassidy）在肯尼迪（Kennedy）提到莫森的研究後簡單看了一眼，他在聽證會上表示，該研究“似乎……存在一些問題”。然後他說自己對肯尼迪的提名“感到糾結”。

卡西迪說：“一個花了數十年批評疫苗並且在經濟上致力於尋找疫苗問題的70歲（現在71歲）老人，既然他即將擔任影響美國疫苗政策的最重要職位，他能改變自己的態度和行事方式嗎？”

儘管莫森的論文來源可疑且存在諸多缺陷，但其聲稱的結果已經在社交媒體上被廣泛傳播。一篇Instagram帖子宣稱：“支持疫苗接種者需要覺醒了。”

肯尼迪直到上個月還領導着非營利組織“兒童健康防禦”（Children’s Health Defense），該組織在一篇報道 中推薦了這篇論文，在標題中稱其“令人瞠目結舌”，並且引用了自己的一位科學家的話，稱該論文“僅從其方法的合理性來看就不可忽視”。

“兒童健康防禦”還引用了一位我們之前已經覈查過事實 的流行病學家的話——這位流行病學家有一篇論文被撤回，然後又在與莫森論文相同的刊物上重新發表——他說這項研究的結果“值得美國新政府進一步研究探討”。

肯尼迪在聽證會上說：“我來這裡是爲了消除該機構內部的利益衝突，確保我們有符合黃金標準、基於證據的科學。”他請求參議員們“告訴我哪裡錯了……給我指出我關於科學所做的一個錯誤陳述。”他否認疫苗與自閉症存在關聯這一科學事實，這是錯誤的，而且他所引用的研究根本不是什麼黃金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