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論/楊母:如何走出傷痛挺廢死 律師:總會想阻止悲劇發生

李宣毅律師幼時和阿嬤合影。圖/李宣毅提供

同樣擁有一輩子抹不掉的創傷,律師和父母彼此能互相共感,卻對於死刑抱持相異立場,如此相同又不同的雙方最想和對方說些什麼呢?

問:雙方經歷過類似的傷痛,有沒有最想送給對方的一句話?或想問對方的問題?

李:我很遺憾的是在這種狀況認識楊爸爸、楊媽媽,但我相信你們以前的生活一定很幸福,親子關係很緊密,卻遭逢如此悲劇,我自己也有孩子,我沒辦法想像這件事發生在我身上。你們也是堅強、勇敢的人,因爲我看過太多被害家屬是沒有力氣走進法庭,甚至收到傳票就無法入睡,你們願意爲了追求真相、公平正義挺身而出,和外界辯論、討論這些事情。

律師:好好照顧自己 逝者纔會安心

你們搭過飛機嗎?起飛前安全警告會說,如果機艙失壓掉下氧氣面罩,請爸爸媽媽先自己戴好面罩,再幫小孩戴面罩。假設把我阿嬤、你們弟弟的死去,想成其實他們是搭了飛機或船去很遠的地方,永遠不能相見,但我們還有最後通電話的機會,他們會跟我們說什麼?我想,阿嬤會跟她的子子孫孫說,「雖然很痛苦,但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這樣她才能安心。

失去至親的創傷,是一輩子伴隨。雖然我不認識承勳,但我相信若是他有機會打一通電話回來,他一定是捨不得你們,會希望你們先把自己照顧好,這是最重要的事情,未來有緣再相見,你們要完成他的心願。

楊母:想請問李律師,你怎麼從阿嬤的死走出來,又如何轉變爲支持廢死?

李:我一開始曝光在媒體前,是陪着被害人的律師,也就是告訴代理人;依我個人和陪伴被害者家屬的經驗,心境轉變是以十年爲單位計算,也就是被害人家屬要經過十年纔會走過一個階段。楊爸爸、楊媽媽從案發到現在才一年半,時間太近了,案件發生彷彿是昨日的事情,被害者家屬也一定會想要回到案發的時間點去阻止悲劇發生,所以楊媽媽纔會一直夢到承勳。

律師:阻止下個悲劇 死亡纔有價值

我到了進大學讀法律系之後,才逐漸從憤怒的情緒中走了出來,當時念刑法、犯罪學,每念一章不同的犯罪學理論,就會不自主的帶入阿嬤的案件來思考,腦袋不斷地猜想,害阿嬤喪命的人,是爲什麼要犯罪呢?

一開始我還沒有思考要不要死刑,只是覺得單純殺死一個人是不夠的,我更想要阻止下一個悲劇發生,如果能有那麼一天,我會覺得阿嬤的死就有價值,當然這是我自己想的,我家人應該不同意。

接着出來工作之後,接觸更多的個案,我幾乎沒有看過殺人罪的被告是來自幸福美滿的家庭,我慢慢有個感受,殺人的問題不在於下手的那一剎那,是要透過某些政策的施行或是結構制度的改變,降低犯罪成因而讓犯罪機會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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