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統雄專欄》旗魚人口—瘋狂的中樞與平凡的邪惡

隨媽祖渡過黑水溝,來臺開花散葉的先祖,不料被剝奪了存在的事實與獨立的分類,子孫被改爲不存在的「旗魚人口」!(圖/作者吳統雄提供)

行政院官網的國情介紹中,將臺灣戶籍人口結構從原來的「以漢人爲最大族羣」一詞,改爲「其餘人口占96.2%」,臺灣的最大族羣被剝奪掉獨立分類資格,立刻被戲稱爲「旗魚人口」。

基於自然反應與常識,一個組合體中難免會存在極少數羣體,因難於分類而不得已稱其爲「其餘」。

先進國家全部都有國內族羣結構報告,依照當前公告數字,美國絕不可能說「亞裔(含華裔1.2%)合計佔6%,其餘人口占94%」,日本更絕不可能說「韓國裔、華裔合計4%,其餘人口占96%」。

美國、日本都給了「華裔」一個獨立分類。臺灣身爲華裔佔96.2%,是全球華裔比例最高國家,還高於大陸的91%,竟然被剝奪存在的事實,改爲不存在的「旗魚人口」!

這個全球級的荒謬被揭露後,賴政權不但不順民意更正,行政院與總統府的高層,反而紛紛站出來,繼續以各種離譜理由硬拗,就是不面對事實:極少數具備極端自卑感的人,不願承認自己是誰,又無法改變自己是誰的客觀事實,就創造出自己是「旗魚人」,更濫用職務權力,把媽祖與全部隨媽祖來臺的人民,強迫改爲「旗魚人口」。

本事件並非「笑話」,而是意圖獨裁的徵兆。二戰後,許多研究發現,納粹德國極端行爲的主因固是希特勒,但同時包括以下3因素:中樞系統化瘋狂、隨附階層平凡的邪惡、與人民沉默的螺旋。

賴政權的獨裁意圖確實已發生某些恐嚇效果,但要實現獨裁,必須建築在高比例的貧民與愚民身上,而臺灣的階段性發展,先經濟自由化、教育普及化,再政治自由化,已成功和平跨過「憲政需求的臨界點」,要短期翻盤復辟並不容易。(請參見本專欄〈爲何大陸人民一定會自主向前走?金字塔的解答〉)

民主政治除了美國因獨一無二的選舉制度,保障了兩黨制外,歐洲都是多黨制,少數執政的模式已超過200年。

然而賴政權堅不接受民主慣例,一定要追求一黨獨大,採用毛澤東式不斷鬥爭、不守法治、逐個消滅對手的手段。卻也可能團結了本來鬆散的對手。侯友宜在雙北世界壯年運動會上,脫稿「感謝柯文哲市長一起努力過」,即是一種意識到脣亡齒寒的訊號。

而最有抵抗力的可能是蔡英文。沒錯,是在有賴清德對照組後,反而顯得像「明君」的蔡英文。

篡改官網由賴清德本人下令的可能性較低,但圍繞在他身邊的人,由於獨裁取向可帶來的巨大利益,已經愈來愈偏激,違反自然與反常識,進入瘋狂狀態。

對納粹德國的研究發現,納粹高層如希特勒、希姆萊、戈培爾,都有極強控制慾、偏執狂、自戀狂、反社會、極端迷信的精神病徵,經由主從權力結構的「小團體增強效應」形成了自我強化的封閉決策圈,產生了意識形態狂熱構成的系統性瘋狂。

在希特勒所扮演的瘋狂大神下,希姆萊負責大逮捕、暴力鎮壓清洗。戈培爾負責大詐騙,嚴格控制媒體、排斥異見、強制洗腦。

我們環顧,賴政權也正以這種分工在進行中。

鼓吹仇恨的最廉價入口,就是製造族羣矛盾。納粹德國有個可輕易歸咎的少數猶太族。但臺灣偏偏只有一個主要的中華族羣,以前的不肖政客,還只是以顏色來撕裂人民。而賴政權竟乾脆來個自我否定,自貶爲「旗魚人口」,實在是中樞系統化瘋狂了!

臺灣已經50年沒有假借名義,實施政治性大逮捕了,卻被賴政權重現。第一個被審判前長期關押的柯文哲並非完全沒有錯誤,但以極端不合比例的小錯大辦,接着就是威脅利誘假證人,栽贓羅織,意圖幹掉所有政治競爭對手。

有讀者來訊討論,賴政權能夠在7個縣市大逮捕,規模已經直追日本殖民者了!社會應該是要進步的,相對比較起來,關人已經比戒嚴前還要牽強氾濫。讀者問:「問題是怎麼有這麼多審檢警調人員配合其胡作非爲?」

納粹德國的研究者,漢娜.鄂蘭早已發現解答,就是著名的:「平凡的邪惡」,即「普通人」甚至受過高等教育的官僚,如執行猶太人大屠殺「最終解決方案」的艾希曼,都成爲了獨裁者邪惡行爲的共犯。

這些衆多的執行者未必有精神疾病,但有兩個主要促成原因:

第一、獨裁製度/氛圍下的生存需求獎懲機制。心理學的第一定律「刺激-反應」論,就是指出人類爲了生存需求的獎懲刺激,會有直覺的反應。在獨裁製度下,合作者獲得利益、職位、聲望,反抗者被受刑、消滅。當權力愈絕對化,使用暴力會更常態化,個體往往放棄良知良能,爲了「生存」而「服從」。

當前臺灣尚未形成獨裁製度,但賴政權強力建構獨裁氛圍,譬如北檢聲押國民黨臺北市黨部主委黃呂錦茹,沒有提出任何證據。本專欄以前就指出,臺灣司法還勉強到達51分(一般民調認爲30分以下),就是地院還有一點正義的理念,所以第一次聲押,法官不認同。

賴政權中分工大逮捕的希姆萊,就換掉法官,換個聽話的法官來關人。高院的配合度就更高了,不僅駁回抗告,還命令不得再抗告。

高院指出,黃呂錦茹涉犯《僞造私文書》與《個人資料保護法》。但這兩項的最高本刑都是「五年以下有期徒刑」,並非「重罪」,而是輕罪至中度犯罪,又沒有任何實質證據,可以先關再說嗎?

更可怕的是駁回理由竟寫:「被告與本案其餘共犯間,關於政治立場及本案犯行部分,均有利害關係。」把「政治立場」作爲羈押理由,可能是戒嚴後首次,是不是實質恢復戒嚴?

黃呂錦茹被莫名其妙關了22天后,才首度提訊,考量她已經高齡77歲,就是一種嚴刑逼供、意圖屈打成招,和朱亞虎現在於公開庭上所呈現的,未避免被關,而「聽檢察官講話引起共鳴」,實屬異曲同工,以上各案,又與獨裁國家有何不同?

當依法判決的法官受到排擠,配合政權的檢察官、法官升官得利,「平凡的邪惡」共犯自然出現併成長。

第二、官僚體系的去責任化。對納粹德國的研究發現,參與屠殺的警察營成員中,多數人並非天生反社會,而是在羣體壓力、服從權威、去人性化宣傳下逐漸「適應」暴行。所以,更多執行大逮捕的基層員警,心理上可能根本不曾出現對正義的研判,只是長官命令,我照辦而已。

反省納粹德國最重要的發現就是「沉默的螺旋」:當異議者被邊緣化,多數人會高估支持獨裁者的數量,進而自我噤聲。這種沉默會如同螺旋擴大,獨裁體制中的瘋狂中樞其實很少、隨附階層也相對有限、但人民的沉默螺旋,帶給少數族羣與外國人民慘重傷害,最後也導致自己家破國亡。

「沉默的螺旋」比較學術化,而尼莫拉(Martin Niemöller)牧師的著名短文《起初他們…》就是白話文:

當納粹逮捕共產黨人的時候,我保持沉默,因爲我不是共產黨人。

當他們關押社民黨人的時候,我保持沉默,因爲我不是社民黨人。 當他們逮捕工會人員的時候,我保持沉默,因爲我不是工會人員。 當他們逮捕猶太人的時候,我保持沉默,因爲我不是猶太人。

當他們逮捕我的時候,已經沒有人能爲我說話。

尼莫拉其實漏了第一句重要史實:

當納粹殺掉羅姆的時候,我保持沉默,因爲我不是衝鋒隊員。

羅姆就是支持希特勒崛起的暴力組織:衝鋒隊、俗稱「褐衫軍」的首腦,可以說,納粹的天下是衝鋒隊「打」下來的。但希特勒得勢後,獨裁者哪能容忍有人平起平坐?立刻找了個藉口把他殺了。

2023年初,各家選舉民調中,民進黨候選人名單還是賴清德與鄭文燦並列。但賴清德擔任黨主席後,立刻將民進黨改定性爲學術組織,指定「強調學倫」爲優先黨意,因論文抄襲而「學不倫」的鄭文燦,從此就跌落凡塵。賴清德擔任總統後,立刻再加碼追究鄭文燦貪腐,讓他永不翻身。不過,鄭文燦是罪有應得,不是被無中生有栽贓,自己的冤氣應該少一點。

賴清德先安內、再攘外;先關柯文哲、再圍朱立倫;先銬蔡正元、暗指馬英九;先將人民變成「旗魚人口」、再發動風向要將「旗魚政黨」變成犯罪組織…。一步步都照《起初他們…》來。

唯不要忘了,臺灣自民選總統以來,「帝王術」最高的是蔡英文。「帝王術」不僅是做獨裁者而已,還要有「遠小人」避免「危己」的能力。如果希特勒不任用希姆萊、戈培爾搞瘋狂中樞,說不定他會止步於「訓政強人」,可能不會害人無數,自己國破家滅。

蔡英文是唯一有能力把柯建銘壓制在五指山下的人,也對曹興誠的不斷獻殷勤,不屑一顧。而賴清德的「校地變豪宅」疑案,一直很懸疑的掛在半空中,無法排除隱藏在雲端中的繩索,繩頭仍在蔡英文手上,蔡對司法可沒少過關注。

大家沒忘,陳水扁曾告發李登輝國安密帳洗錢,以及圖利臺綜院兩起弊案吧?

不過,蔡英文可能不會先出手;倒是賴一定要通吃的強勢,會不會主動逼蔡必須還手?

在1970年代,在社團擔任幹部,而像我一樣不是國民黨員的非常稀罕,那是我個人早知不適合參與政治的選擇、且是不符當時社會價值的選擇。但基於權力必腐定律,憲政時代一定必須維護兩/多黨制度,絕不能容許消滅「旗魚政黨」。

作爲被迫成爲「旗魚人口」的人民,可以從正面想像,將追隨媽祖橫渡黑水溝、先祖開花展葉的歷史,視爲旗魚精神。但是,當美國、日本…都尊重我們,給予我們華裔的獨立類別時,我實在無法瞭解「瘋狂中樞」與「平凡的邪惡」者,爲何會如此自卑!如此不能誠實面對「我是誰」!期望在應該有尊嚴、應該有素質的行政院官網上,不要強硬保持不符自然語言邏輯、表現出心神不正常的敘述。

(作者爲臺灣民調創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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