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報》：伊朗最高領袖被逼入牆角 好選項不多

伊朗最高領袖哈米尼。圖爲官方所發佈他去年6月的檔案照（美聯社）

美國總統川普聲稱美方已經掌握伊朗最高領袖哈米尼的藏身處，但暫時不會消滅他。英國《衛報》報導，這位伊朗最高領袖正被逼入牆角，而這正是他一生努力避免的局面，如今他的好選項所剩無幾。

哈米尼（Ayatollah Ali Hosseini Khamenei）於去年10月在德黑蘭一座清真寺，向數萬名支持者發表週五講道，是他時隔5年首次公開露面。他語氣強硬地表示：「以色列撐不了多久。」這位現年86歲高齡的領袖在當時告訴伊朗民衆：「我們必須加強堅定信念，起身對抗敵人。」

幾天前，以色列對真主黨（Hezbollah）在貝魯特的總部投下巨大炸彈，殺死該組織資深領袖納斯拉勒（Hassan Nasrallah）。此事對哈米尼是一大打擊，因爲他跟納斯拉勒已認識數十年。

上週五以色列對伊朗發動空襲，伊朗雖然以飛彈與無人機反擊特拉維夫，但這些舉動似乎無法阻止以色列持續攻擊。伊朗的防空系統顯得無效，哈米尼多年來苦心建立、用以牽制以色列的伊斯蘭民兵聯盟，也幾近瓦解。《衛報》指出，如今哈米尼的選項不多，這正是這位謹慎、務實、保守而又冷酷的革命家一生想避免的局面。

哈米尼出生於伊朗東部聖城馬什哈德（Mashhad），一個清苦中階教士家庭。在1960年代初狂熱的政治氛圍下，他開始參與政治。當時國王巴勒維（Mohammad Reza Pahlavi）發起大規模改革，遭保守教士反對。作爲庫姆（Qom）神學院年輕宗教學生，哈米尼一方面深受什葉派傳統教義薰陶，另一方面也接受保守派反對運動領袖何梅尼（Ayatollah Ruhollah Khomeini）的激進新思想。

到1960年代末，他已開始爲流亡的何梅尼執行秘密任務，並組織伊斯蘭激進份子的網絡。哈米尼也受其他思想啓發。他自稱熱愛西方文學，尤其是托爾斯泰、雨果與史坦貝克的作品，同時也深受當時反殖民與反西方思想的影響。

雖屢遭伊朗情報單位拘禁，哈米尼仍參與1978年最終迫使國王出逃、何梅尼得以回國的大規模示威。作爲何梅尼的門生，他在新政權中迅速崛起。1981年，一場未遂暗殺行動讓他失去一隻手臂的功能，但同年他當選總統一職。當何梅尼在1989年過世後，哈米尼被選爲繼任者。憲法修改後，允許資歷較低的教士擔任此職務，並賦予其比以往更大的權力。

哈米尼迅速利用這些權力，鞏固他對伊朗革命後國家機構龐大而分散的控制。哈米尼的主要權力支柱之一是伊斯蘭革命衛隊（IRGC），它是伊朗新政權的中樞，也是軍事、社會與經濟力量兼具的部隊。但哈米尼仍同樣精於結交其他權勢盟友。他在1990年代進一步削弱對手，獎賞忠誠者。連他曾讚賞的詩人也遭國安機構迫害。海外異議人士被追殺，他還加強與革命後由革命衛隊協助創立的真主黨之間的關係。

1997年改革派哈塔米（Mohammad Khatami）壓倒性當選總統，哈米尼表面上容許他的施政空間，實則暗中制衡，以保政權與意識形態的根本不動搖。他未阻止哈塔米在911事件後嘗試改善與美國的關係，自己也遵循何梅尼的政策，聲稱伊朗不追求大規模毀滅性武器。

伊朗國內多次改革運動與羣衆抗議均遭血腥鎮壓。對女性、同性戀與宗教少數羣體的打壓也持續加劇，經濟困境更令許多原本的支持者心灰意冷。

哈米尼對於2015年與美國等國簽署的核協議雖心存懷疑，但未阻止其執行。分析家對於他是否支持發展核武，至今仍有爭論。

在海外，哈米尼投注大量資源支持所謂「抵抗軸心」，包括巴勒斯坦的哈瑪斯（Hamas）、黎巴嫩真主黨（Hezbollah）、葉門「青年運動」（Houthi），以及敘利亞與伊拉克的各種伊斯蘭民兵組織。但這些代理人網絡，如今在以色列強勢軍力下土崩瓦解。去年底敘利亞阿塞德（Bashar al-Assad）政權垮臺，也標誌着伊朗與大馬士革長年聯盟的終結。

哈米尼與妻子及子女住在德黑蘭巴勒斯坦街一處院落，自稱生活簡樸。外界對此存疑，但他與其他貪腐官員的鮮明對比，確實在一定程度減緩了民衆怒火。

在掌握核心權力逾30年，哈米尼致力在內外壓力間保持平衡，避免全面戰爭，同時守護何梅尼的遺產，以及他自己與親信的權力。如今他逐日衰弱，繼任人選的猜測甚囂塵。他漫長的一生即將迎來最大挑戰，這場殘酷的平衡遊戲或許即將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