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名字,潛入人民心海

(原標題:他的名字,潛入人民心海)

2月10日,武漢,

人們最後來此,送別黃旭華。

“共和國勳章”獲得者,

中國第一代核潛艇工程總設計師

黃旭華院士遺體送別儀式在10時舉行。

“飛躍千里只爲給黃旭華院士送行,黃老一路走好!”早上7時,從廣東來武漢的向林已等候在武昌殯儀館門口。他一身黑衣,神色十分沉重。

漸漸地,前來悼念的市民越來越多,其中不乏一些像向林一樣特意從外地趕來的人。

向林(右)與好友蘇美手捧菊花在武昌殯儀館門口等候。記者樊友寒 攝

“我深夜一點半纔到武漢,送完黃老就得立刻趕回去上班。”向林今年35歲,畢業於國防科技大學,在廣東某研究院工作。他告訴記者,黃老是他的精神導師,大學時曾聽過他的講座,十分觸動,久久不能忘懷,所以哪怕工作繁忙,路程遙遠,在知道黃老逝世後,仍決定要來武漢送別。

早上7時,18歲的盛博坐上了從鄭州開往武漢的高鐵,2個多小時後,他行色匆匆地出現在了武昌殯儀館門口。盛博是黑龍江某大學物理專業的大一學生,從小就夢想成爲一名優秀的科研人員,尤其崇拜袁隆平、黃旭華等偉大科學家。看到黃老去世的新聞後,盛博一直在關注弔唁的相關信息,並提前買好了高鐵票。

盛博在遺體送別儀式現場弔唁黃老。記者樊友寒 攝

盛博告訴記者,看到現場這麼多人前來相送,他十分激動。“這是我離他最近的一次,以後也沒有機會見了。”

深圳市翠北實驗小學五年級學生陳淼蓴,和媽媽、哥哥一起坐13小時綠皮火車,凌晨5點多抵達武昌站,下車買了鮮花,守在門前。這天早晨武漢氣溫在4攝氏度,兄妹倆穿上了最厚的校服,媽媽黃如綿說,她沒有說太多教育的話,但孩子們好像都明白,“要去紀念一個讓我們‘不再捱打’的人”。

上海交通大學船舶與海洋工程專業學生黎家碩,提前一夜乘高鐵抵達武漢,來看“學長、燈塔與航標”。

滿頭銀髮的武漢退休鋼琴教師郭萍不太會操作智能手機,她向學生打聽送別地點,從黃旭華生前工作的七一九所趕到殯儀館。

貨拉拉司機王年生一早上電話不停,他的貨車裡裝滿了全國各地網友從外賣平臺訂的上百捧鮮花。“您就幫我放在門口就好了。”“好的好的,不客氣。”

在武昌殯儀館天元廳內,黃旭華的遺孀,92歲的李世英頭戴白色羊毛帽,在女兒與助理攙扶下從輪椅上站起來,對着丈夫遺體掩面而泣。一家人圍着黃老,最後合唱了他生前最愛的歌曲《送別》。

李世英是黃旭華口中“欠了一輩子”的人,是熟人眼中最瞭解與支持丈夫的“李阿姨”,兩人因工作結識,結髮相伴69年。

黃旭華與夫人李世英在金鋪中學的合照。

黃旭華的老朋友李德仁院士也來看他了。他與院士妻女一一握手,寬慰生者,神情動容。去年7月,李德仁曾去醫院探望黃旭華,兩位年齡均近百歲的院士的手曾緊握在一起,互訴“保重”。

“我們是金鋪中學來的。”從黃岡市英山縣金家鋪鎮趕來的教師陳榮軍與李世英握手時說。“哦,金鋪中學,記得。”坐在輪椅上的李世英點頭回應。

陳榮軍來自黃旭華夫婦兩次造訪的鄉村中學,學校始終珍藏着院士的題字:“金鋪中學 學中鋪金。”今天,他和兩名從金鋪中學畢業考取上海交大、華農的大學生代表一起,向黃旭華院士深深鞠躬。

有人帶來一幅畫。10歲小學生呂昀驍花5天時間爲“黃爺爺”手繪一張“潛龍在淵”。畫裡,戴着“共和國勳章”的黃旭華與中國第一艘核潛艇在一起。

有人送上一首詩。“……劈波威碧海,斬棘築龍頭。埋名三十載,功利在千秋。”它來自河南信陽的13歲中學生王尊。

一位在漢口江邊長大的退役軍人將手寫信別在花籃上。“春天來了,花兒開了,但您卻懷着對祖國與核潛艇事業的深沉之愛離開了。痛失國士,捶胸仰天,淚眼模糊,今夜無眠。”

很多花圈的落款沒有名字,僅僅寫着“第一研究室”“第二研究室”“第三研究室”,花圈來自黃旭華的同事,一些從不接受採訪,總是面色匆匆的人。

“我們會永遠想念您。”有人匆忙拎着行李箱趕來,不遠千里,只爲“送他一程”。

人們討論黃旭華最多的往往是他“隱姓埋名,爲國奉獻一生”,但他的名字,早已深深潛入人們心底。

祖國不會忘記!人民不會忘記!

送別國之脊樑!

(長江日報記者| 佔思柳 樊友寒 攝影/視頻| 記者胡鼕鼕 佔思柳 詹鬆 劉思 孫瑩 向曉璇 製作| 曹欣怡 喻鑫)

【編輯:陳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