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永家的悲傷：日本池袋暴走案4年後...事故遺族「快樂的權利」

鬆永在2020年公開的全家福合影。 圖／鬆永拓也FB

「在事故發生之前，本來還有快樂的權利...」日本發生於2019年的「池袋暴走」車禍，今天4月19日屆滿4週年。這起2死10傷的事故，在當年掀起日本社會關於高齡駕駛與「上級國民」爭議的輿論波瀾；經過司法訴訟之後，現年91歲的肇事者飯冢幸三已入獄服刑，死者家屬鬆永拓也，則繼續以事故遺族的身分，倡議改善交通安全而四處奔走。但全案尚未完結，賠償訴訟仍在進行當中，同時遺族代表的鬆永，4年來卻也面臨過網路的誹謗中傷；每到忌日這一天，面對喪失妻女的創傷記憶，又是難以言喻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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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池袋暴走」事故發生於2019年4月19日的中午12點25分左右，東京都東池袋四丁目的路口，當時87歲的駕駛飯冢幸三，行駛中忽然以時速100公里的高速闖越紅燈後衝入路口，直接撞上了騎着自行車、31歲的鬆永真菜，以及3歲的女兒莉子，被撞的母女二人重傷後送醫不治。車輛後來繼續失控暴衝，又再撞上一部垃圾車，最後釀成2死10傷的慘劇（傷者之一是駕駛飯冢）。

事件之所以在當時引爆爭議，除了高齡危險駕駛的問題之外，肇事者飯冢幸三被發現是前任日本通商產業省（現在的經濟產業省）高官，在案發第一時間沒有被警察逮捕、新聞中也隱晦其名，故而在社會輿論上掀起是否有掩護官員之嫌，對於飯冢的「特殊待遇」，引來所謂特權階級的「上級國民」批判聲浪。

案發以來圍繞在肇事者的爭議未停，2021年訴訟過程中，飯冢堅持無罪、以「案發當下沒有記憶」爲由作爲辯護，讓死者母女的家人——鬆永拓也——對於飯冢的態度完全無法接受，社會大衆也爲此義憤填膺。審判最終在2021年9月做出裁決：肇事者飯冢幸三判處5年監禁，立即執行。

「池袋暴走」案發當天東池袋路口的車禍現場。 圖／美聯社

雖然現年91歲的飯冢已經在服刑中，但全案針對保險公司理賠的民事訴訟還在進行當中。只是對於遺族鬆永拓也來說，這樣的日子仍然煎熬，特別是每一年的4月19號忌日當天，痛失妻女的記憶，都讓鬆永痛苦不已。

過去幾年當中，鬆永除了官司訴訟之外，一邊也以事故遺族的身分，在Twitter或各種演講活動中，爲交通安全、改善高齡駕駛問題的倡議而奔走。鬆永對於自己無法接受飯冢毫無誠意的道歉，自言「化身爲惡鬼」替死去的妻女討公道，但同時鬆永自己也承受了外界質疑眼光、甚至誹謗中傷。

鬆永在4週年這一天，在日本《Daily新潮》的訪問中回憶，自己耗費極大的精神處理喪失家人的悲傷，好不容易重新振作、讓生活步上軌道，和友人出去吃飯散心時，卻被認出是鬆永的路人說了一句：

「你不是那位鬆永嗎？意外地看起來不錯嘛。」

過去鬆永在Twitter上的發文都是關於事故的後續，2020年初難得地出現自己的生活「快樂的一面」，以及曾經去奈良縣演講時，放上自己在奈良公園喂鹿的照片，卻有不明網路發言酸言酸語，質疑他「爲什麼看起來很快樂？」還有網友造謠鬆永的行動都是爲了錢，之後造謠者在2022年被移送法辦。

「池袋暴走」案發當天東池袋路口的車禍現場。 圖／美聯社

鬆永認爲，「事故遺族」的面貌不應該只有永遠悲傷的樣子，應該也有快樂的權利。對於那個問他怎麼看起來過得不錯的發言，鬆永說：

今年2023年3月，鬆永在網路上分享了自己去WBC棒球經典賽觀戰的體驗，其實也有不少網友訊息鼓勵加油，表示很高興看到鬆永能夠振作、能夠感到快樂。對比2021年那個化身爲惡鬼的鬆永，心境上似乎已有不同。

4週年的今天，鬆永依然感到難以言喻的悲傷。在曾經與家人同住的自宅中，牆壁上的掛曆卻依然還是事發的2019年4月份。上面有一個註記，是4月23日，也就是事發的4天后，原本是女兒莉子滿心期待的第一堂英語課。

「她們的時間永遠停在2019年4月19日。而我還要繼續走下去。」

鬆永家的月曆。 圖／鬆永拓也F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