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評‧新詩】柏森/過渡帶我們去嬉戲

李長青《我以爲季節長在樹上》書影。(圖/印刻提供)

推薦書:李長青《我以爲季節長在樹上》(印刻出版)

詩人李長青的新詩集《我以爲季節長在樹上》以臺語、華語二者作爲混語的嘗試,並深入散文詩的規格。起初閱讀感覺到新奇,過往書本儘量會着重在單一語言的創作,或如近年臺語書籍越盛出版,華文可能是作爲相對的輔助等等,然而在李長青的書中,似乎想讓這兩個語言「自然」地交融在一塊,讓人想到日常生活中,我們一樣是待在混語的社會環境下生長。

詩集不安排分輯,而是透過字型的改變去明列華文、臺文,不過在詩中則常見語詞相融,有時感覺牙牙學語,有時匯合出新的隱喻。由於語言的思維邏輯不同,詩收納着兩份敘事,並自有新意。

讀者或可再理解爲詩人嘗試着某種口語的性質去擴充混語的可能,諸如在〈夢〉一詩遊玩字音的相似──硞碌(khok-lok)和可樂的諧音──又或是在〈臺中的樣子〉、〈日時暗暝〉、〈防風林〉等等,臺語在之間偶爾成畫龍點睛的存在,它不單是效果,更是深層情感記憶的彰顯,詩人藉兩個語言的相結合揉捻出一種競逐的魅力,無誰高誰低,甚至帶有純真的雅緻。

於是這本詩集略加註重閱讀過程的音韻,那是必須「讀」出來的口氣。須被吟唸的詩,不自覺引人走近詩人的心思,聲音、節奏和色彩將文字提點着「情」,在感性中思辨,是《我以爲季節長在樹上》一詩集重要的核心,亦是讀者可以依循的軌跡。

詩人書寫給摯友也是作家張經宏的詩(〈浪花捲走你的身體〉、〈經宏遠行〉、〈你的追思會〉三首)分別是綿密而輕微地,僅僅藉修辭去抽出思緒的線頭。在〈浪花捲走你的身體〉寫道:「時間低答,抵達而你/乘浪(滴滴答答);太陽底下衆多聲情/持續裂解持續低鳴(回放的)/含笑花」,感覺某種抑制、擔憂潰堤,從而轉換得出溫柔。

在散文形式的體裁裡,詩的侷限被減輕,不過也使我們不得不考慮,散文詩的規格,是在於形式上的轉變,還是它略爲隱晦地涉及意象,不集中在內,相對強調出鬆散的質地。這也在在反映着散文詩的結構如何消化意象,相比而言它不過於緊密,反之讓讀者有停頓下來的感受。這使得詩的形式雖然模糊,卻也重新調整散文詩的「散文」:既是指代詩人思辨的延遲,亦是李長青調度混語之間(華語、臺語),藉由散文詩的長度和鬆散,讓讀者較能吸收臺語詩中不熟悉的詞彙。

如此,這本詩集的感受性大於其企圖,它十分私密但誠心期待被察覺,越過兩相差異的語言邊界,最後仍處理着私己的想像與眺望。不難說,詩人試驗是一次待熟悉的過渡,因此詩集充滿活力,無論系自生活本身,又或是創作的角度,對比給予肯定的答案,詩人選擇徘徊於提問的方式,他不確定卻有前進的動力,對於一本詩集的誕生是可貴的經驗,而《我以爲季節長在樹上》爲我們展露的恰恰是李長青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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