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見聞】江清香／那天，我成了壞掉的大人

中午時分，循人潮飢腸轆轆地鑽進市場旁的越南素食店。老闆娘忙得不可開交，點好餐，好整以暇地滑手機，忽然聽見座位後方傳來一串帶着濃痰的劇烈咳嗽，我回過頭，看到一個年約五、六歲的小男孩，一手拿着玩具把玩，一手握着一杯飲料邊啜飲邊咳，我嫌惡地瞄了一眼，默想：誰家的小孩，怎麼不管一下？

只見男孩咳得難受時便起身走動，似乎想緩解不適。我本能地想遠離，卻不想他竟坐到我對面的空位上。內心興起離開的念頭，掙扎着是否告知店主取消我的單。

猶豫不決之際，鄰桌客人餐畢，男孩立即放下玩具起身，踮起腳尖端起空盤。我才發現他是店主的孩子。老闆娘忙得無法顧及孩子的情況，只能在空檔時叮嚀他咳嗽時要記得摀住嘴，不要傳染給其他客人。男孩仍乖巧熟練地收拾其他桌面，這或許已是他的日常工作。

待我放下筷子，他便一個箭步來到我面前，問我可以收了嗎？世故又不卑不亢的眼神，與我的驚慌失措形成鮮明對比。我急忙同意，並道謝，稍早的劍拔弩張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結帳時，老闆娘面露歉意地告知孩子有氣喘的問題。我涌起一陣自責和內疚，自己竟對這麼懂事的小孩斤斤計較，簡直就是個壞掉的大人！

俗話說「狀元囝好生，生意囝歹生」，要生出會讀書的孩子並不難，但要培養出如此懂得合作、會營生又體貼的孩子，卻是一件難事。在這個繁忙的世界裡，或許我們該多點同理心，學習包容、欣賞身邊每個充滿心意的小小瞬間。這間越南素食店的小男孩，無意中給了我一堂寶貴的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