猞猁和狼重返英國或因成見心理受阻

四隻猞猁最近在兩起獨立事件中被非法放生到蘇格蘭高地。這一消息促使搜索人員在英國最大的國家公園——凱恩戈姆地區展開搜尋。人們被警告,如果遇到這些動物,不要靠近。

過去三十年,猞猁、狼和熊在整個歐洲的數量驚人地恢復,這迫使我們再次直面自身對這些動物的本能反應。現在,隨着將大型食肉動物重新引入英國這一想法的推進步伐加快,我們不得不考慮我們在這裡與它們的潛在關係。

除了在蘇格蘭和英格蘭與上述事件無關的合法猞猁重新引入提議之外,我們對這些動物的假設是否有可能迅速從虛構變爲事實?

作爲一名大型食肉動物保護主義者,我研究頂級掠食者怎樣與人類及其牲畜共享生存空間。但我不怕承認,小時候,我特別害怕一種大型食肉動物:迪士尼《美女與野獸》中的狼。我的恐懼可能與我第一次觀看和閱讀這樣的童話故事的地方有關。我住在愛爾蘭一個小鎮邊緣的一座雜亂無章的愛德華時代的房子裡,那裡有黑暗的房間和怪異的走廊。但這也與更深刻的東西有關:科學。

我們或許會嘲笑這類故事,原因在於它們對於狼和其他掠食性物種的刻畫太過粗糙。但是,在我的新書《與猞猁共存》中,我認爲,在我們的進化歷程中,當我們的祖先與獅子、鬣狗等一同生活在非洲平原上時,這致使我們本能地對大型食肉動物做出反應。

雖然研究人員僅能對這些古老關係的某些細微之處進行推測,不過我覺得童話故事,特別是那些深植於歐洲文化裡的童話故事,可能也反映了這些本能反應。經過人類歷史的提煉,這些古老的故事反映出了古老的恐懼,也就是大灰狼確實很壞。

特別是當像猞猁這類食肉動物通過人類主導的重新引入而回歸時,或許是心理學,而非生態學、政治學、經濟學和哲學,決定了這些提議的可能性與成功性。

這些其他因素也很重要。重新引入頂級掠食者在環境方面的依據十分充分。它們可以幫助控制鹿的數量和行爲,儘管不太可能遵循黃石國家公園那種簡單化的說法,即“狼改變河流”,並且認爲僅靠狼就能負責其生態恢復。狼將麋鹿數量保持在健康水平,因此植物不再過度放牧,這導致植物長得更高、更木質化,所以海狸能夠茁壯成長,河流得以恢復。

但是,重新引入在政治方面的理由很薄弱。它們可能會引發激烈的政治衝突,特別是在對農村社區的實際和感知影響方面,正如最近在歐洲看到的,有關狼嚴格保護地位降級的政治風波。

經濟和哲學方面的情況都是好壞參半。在英國,與猞猁和狼相關的旅遊業具有很大潛力。不過,如何將這種可能獲得的財富收益與因這些動物而損失牲畜的農民進行分享,仍然是個懸而未決的問題。同樣,可以從哲學角度爲它們的迴歸給出理由,但這樣做可能會導致農民和環保主義者之間發生重大的社會衝突。正如我在廣泛旅行研究我的書時在瑞士和荷蘭的其他地方所目睹的那樣,這可能會損害自然保護的整體事業。

但就生態學、政治學、經濟學和哲學而言,我們對這些學科各自的信息的感知和解讀均有所不同。我們在羣體中亦是如此,不管是社會羣體還是政治羣體,線上亦或線下。在這裡,其他人的共同信念能夠強化我們自身的信念,無論我們是支持還是反對重新引入猞猁和狼,或者——像我一樣——處於兩者之間。這些動物的存在,不僅要從我們周邊的景觀來考量,還要從我們與自然世界的關係來考量,包括個人和集體方面。

因爲這些動物不僅是我們在進化史上憑直覺做出反應的生物存在,也是我們在文化環境中象徵性做出反應的心理圖騰。所以它們可能回到英國的情況很複雜。這是否會更多地呈現爲“狼改變河流”,而非《小紅帽》中聲名狼藉的大壞狼,或者是兩者兼而有之,尚有待觀察。

我原以爲自己已經克服了童年觀看《美女與野獸》所留下的創傷。然而,最近和我最小的孩子一起看電視時,我們碰巧看到了和我小時候嚇到我的同一個場景。我感到一陣突如其來的恐懼跨越了數十年。這只是一瞬間,但我對它的出現和它的力量感到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