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離法治常識　專業的憲政白癡

▲五位大法官及其聲援者，卻在本案中主張一種極其危險的觀念：當法律（《憲法訴訟法》）不合己意時，大法官可以逕依「憲法」、「程序自主權」自行裁判，甚至自行排除法律所明定的程序與人數門檻。（圖／視覺中國CFP）

●林騰鷂／東海大學法律系退休教授

在一個法治國家，最不可原諒的，從來不是立場不同，而是明知法律規範存在，卻公然選擇無視。更不可思議的是，這樣的行爲，竟然出現在掌握憲法最終解釋權的司法院大法官，以及一羣自詡爲「專業憲政守護者」的學者與律師身上。

近日五位大法官作成「114年憲判字第1號判決」，不僅引發憲政秩序的重大爭議，更引爆一場前所未見的荒謬景象——司法判決竟需靠政治式連署來「拯救正當性」。445位學者、375位律師、數千名公民連署聲援，聲勢浩大，卻恰恰暴露了問題的核心：如果判決真能依法論法，何須動員聲量護航？

基本法治常識　大法官就是法官

首先，必須釐清一個連法學一年級學生都不該弄錯的基本事實：

依《法官法》第2條第1項第1款規定，「司法院大法官」明確屬於法官。

這不是學理爭議，而是白紙黑字的法律規定。既然是法官，就必須遵守法官的根本原則——依法律審判。

然而，五位大法官及其聲援者，卻在本案中主張一種極其危險的觀念：當法律（《憲法訴訟法》）不合己意時，大法官可以逕依「憲法」、「程序自主權」自行裁判，甚至自行排除法律所明定的程序與人數門檻。

這種說法，不只是錯誤，而是對法治的公然背叛！

▼445位學者、375位律師、數千名公民連署聲援，聲勢浩大，卻恰恰暴露了問題的核心：如果判決真能依法論法，何須動員聲量護航。（圖／翻攝自Facebook／經濟民主連合）

憲法早已說得清清楚楚　不得逕依憲法裁判

支持判決者反覆高喊「憲法至上」，卻刻意忽略憲法中最關鍵、也最致命的條文。

憲法第80條明定：法官須「依法律獨立審判」。

憲法第175條第1項更明白規定：本憲法規定事項，有另定實施程序之必要者，以法律定之。

這兩條合在一起，構成法治國的核心原則：憲法規範要透過法律具體化，法官只能依法律所定程序行使職權。換言之，憲法本身已經否定「法官可以不受法律拘束，直接依憲法裁判」的可能性。

否則，刑事法官是否也可不顧《刑事訴訟法》，直接「依刑法正義」定罪？民事法官是否也可無視《民事訴訟法》，逕依「民法精神」判決？

如果可以，那法治國已經不存在！

所謂「程序自主權」　是憲政幻術

聲援聲明中最荒謬的一段，是主張大法官享有「程序自主權」，因此「僅受合憲的憲訴法拘束」。這種論述，實質上是在偷換概念。

由誰來判斷法律是否合憲？不就是是依該法律所組成的憲法法庭本身嗎？

五位大法官一方面宣稱《憲法訴訟法》有重大瑕疵，另一方面卻又「部分適用、部分排除」，甚至自行創設規則，將其他三位未出席評議的大法官視爲「自行迴避」，進而重算人數門檻。

這不是憲法解釋，這是濫享司法權力自助餐！

連基層法官都看不下去

更具諷刺意味的是，對此判決提出最嚴厲批判的，並非政黨或政治人物，而是基層法官。在《法官論壇》中，已有多位法官直言不諱指出：

判決若需靠連署背書，本身就是司法公信力的崩壞

若人數不足，就應等待補齊，而非自行發明排除規則

要人違背自身法確信，參與被認爲違法的評議，本身即違反法治倫理

更有法官一針見血地說：大法官現在這樣搞，只是把司法公信力踩在腳底下而已。

這不是政治攻擊，而是同爲法官者，對專業失格的痛心指控！

連署不能取代合法性

最令人憂心的，不只是這一號判決，而是其背後所展現的思維模式——用道德正確感，取代法律正當性；用人數聲量，掩飾程序違法。

憲政不是羣衆運動，司法判決也不是公投結果！

當一羣自稱「專業憲政人士」的人，竟然集體無視《法官法》、憲法第80條與第175條之明文規定，還自我陶醉於「守護民主」的道德敘事中，那問題就已不在立場，而在能力與誠實！

說得直白一點：這不是憲政高度，而是憲政白癡的行徑！

結語　真正的憲政不靠神話

真正的憲政民主，不需要把大法官塑造成不受法律拘束的救世主。

真正的司法權威，來自於對法律的自我節制，而非自我加冕。

當法官不再服從法律，當判決需要連署護航，當基層法官集體質疑最高憲法審判者，這就不是民主前進的一步，而是法治倒退的警訊！

憲法，不需要被「復活」，它只是需要被遵守！

▼最令人憂心的，不只是這一號判決，而是其背後所展現的思維模式——用道德正確感，取代法律正當性；用人數聲量，掩飾程序違法。（圖／記者屠惠剛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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