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之間】林宜蓉／媽媽不教我的事

圖／林蔡鴻

印象中，媽媽幾乎沒教過我廚房的事。

從小到大，都是她一人在廚房裡忙進忙出。長大後聊起這個話題，媽媽笑着說：「這個不用學，等妳們以後嫁人自然就會了。」還告訴姊姊和我，她就是這樣，婚前可是什麼都不用做，什麼都不會呢！所以如果有人取笑我的廚藝，我就會搬出媽媽這個靠山，我是媽媽的女兒，一定也像她一樣天才，現在不會沒關係，以後自然就會了！

等到我自己當了媽，做法卻和我媽媽完全不同。

我下廚的時間雖然不多，但我總是帶着孩子，讓她一起參與。每當我做飯的時候，女兒貝貝就在一旁幫我攪拌蛋液、切豆腐或醃肉。過程中她不但玩得盡興，更可以感受到她對自己的成果很滿意。

有一次，和她的老師聚餐時，談到母親在家會不會做飯的事，貝貝還得意地說：「我都會和媽媽一起做！」

我不禁想，如果兒時媽媽能帶着我，享受親子共同下廚的樂趣，不是很好嗎？如果媽媽能帶着我，讓我早些熟悉各色料理，不是很好嗎？心中雖然沒有怪媽媽的意思，但隱約覺得自己的做法比較好。

一天早晨，偶然看到韓劇《苦盡柑來遇見你》的某個片段。劇中的母親逕自走向女兒，接過女兒手上的湯勺，讓女兒回座，由她來盛湯。此時，嫌貧愛富的準親家母又是一番冷言冷語，說她女兒什麼事都讓母親代勞，所以才什麼都不會。那母親聽了，壓抑着自己的情緒，語氣溫和而堅定地說：「是我沒有教她。她是我們的掌上明珠，我們非常疼她，所以我選擇不教她。」

看到這裡，我趕緊躲進了廁所。我需要一個可以放聲哭泣的地方。

我想起了多年前一個朋友來我家借住的情景。朋友一邊吃着媽媽準備的點心，一邊對我說：「妳媽媽真好，妳就像個『公主』一樣！」當時我才發覺，即使二十多歲了，只要有媽媽在，我就永遠是一個備受呵護的孩子。

我想起了媽媽曾說：「以後妳們做飯的時間還長着！」媽媽總是一人擔下所有事，那是因爲她知道，女兒們有一天會爲人妻、爲人母，要擔的責任一點也少不了。

教，是愛。不教，也是愛。媽媽的愛有多深，我又懂得幾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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