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景陵完整保留多次歷史修繕痕跡

今年，又一座明十三陵帝陵即將向公衆揭開神秘的面紗——埋葬着明朝第五位皇帝明宣宗宣德皇帝朱瞻基與孝恭章皇后孫氏的景陵。目前，景陵正在緊鑼密鼓地修繕之中，預計7月底將修繕完工。北京青年報記者瞭解到，景陵修繕項目本着最小干預原則，堅持原形制、原材料、原工藝、原做法，保留了80%以上的原材料，並將完整保留景陵歷史上所經歷的多次修繕痕跡，爲觀衆重現這座帝陵數百年間的歷史流變。

景陵修繕預計7月底完工計劃年底對外開放

據前不久開幕的2025明文化論壇消息，按照計劃，到2030年，明十三陵將實現主體陵寢全面開放，構建83平方公里遺產地全域文旅發展格局。爲了確保文物建築安全，昌平區組織了多個修繕項目，景陵修繕項目是其中規模較大的。

“景陵上一次大修還是在1955年，由於年代久遠，我們進駐時，存在瓦面破損、一些陵牆坍塌等情況。”景陵項目部經理、北京國文琰園林古建築工程有限公司工作人員閆福榮告訴北青報記者。北京市昌平區明十三陵管理中心基建科科長林滿泉介紹，這次修繕最主要的就是解決景陵的結構安全問題，消除安全隱患。

據瞭解，景陵項目2024年開工，對碑亭、祾恩門遺址、祾恩殿遺址、櫺星門、寶城牆、方城明樓、院落地面等文物建築開展全面修繕，工程預計於今年7月底完工。閆福榮告訴北青報記者，通過這次修繕，景陵原先存在的漏雨等安全隱患都會消除，爲原計劃年底對外開放做好準備。

基於最小干預原則完整呈現歷次修繕遺蹟

景陵修建完畢後，曾在明代嘉靖間年、清代乾隆年間、民國時期以及新中國成立後經歷過多次修繕，而本次修繕過程中，不僅是最初營建的風貌，歷次對景陵的修繕遺蹟也被完整地保留下來，其所承載的歷史信息也將更爲全面地展現在觀衆面前。

林滿泉告訴北青報記者，不同於以往的古建築修繕，景陵的修繕採用“保證文化遺產的真實性以及遺產的文化內涵和價值的完整性、延續性”的理念，也就是基於最小干預原則，保證文化遺產本體的真實性，以及文化遺產文化內涵和價值意義的穩定性、延續性。具體到景陵，其修繕不因爲這是明代建築就僅僅按照明代建築去修，而是要將歷史上不同時期對該建築的有價值的修繕痕跡都保留下來。

比如上世紀50年代新中國成立之初，曾對景陵進行過一次修繕，如今保留下來的磚做的牆帽就是那時修繕的產物，“也讓後人知道，我們國家在當年對古建築保護也做了非常多的工作。”林滿泉說。

項目堅持原形制、原材料、原工藝、原做法的四原法則，對於一些基礎有問題的陵牆，工作人員也沒有將其一拆了事，而是通過灌漿、做擋土樁等方式加固原基礎，既達到了修繕的目的，同時又保留了原材料。“我們這次的修繕還是本着最小干預的原則，保留了80%左右的原材料。”

當然，因爲各個歷史時期的工藝做法並不相同，在修繕過程中要完整地保留下來並不容易。“比如我們看到的陵牆，有的是用傳統工藝白灰做的，有的是新中國成立後用當時的材料做的，我們這次修繕的時候需要先測試以明確不同時期的工藝做法，對其中破損的進行修補，完成後，要把好幾種不同材料工藝修繕的陵牆接上茬兒，這需要非常耐心，花大量時間去琢磨，才能做到和諧統一。”林滿泉說。

施工前做出多個樣板最大限度保留傳統工藝

北青報記者在現場探訪時發現，方城明樓上的瓦片已經鋪設完畢，金黃色的琉璃瓦在陽光下反射出熠熠光芒。閆福榮告訴北青報記者，之前明樓上的瓦片有不少已經破損，設計方根據老照片對瓦片進行分析，按照一比一的比例設計了與原瓦片一模一樣的瓦片。“所有的材料都經過了嚴格的考證，木材是用紅松還是杉木都有歷史文獻記錄。”

爲了使設計方案在施工時能夠最大程度實現，設計方經過多次測試分析，復原了每一種工藝的成分，施工單位則在正式開工前按照這些工藝成分做出樣板。“樣板不是做一個，每個樣板都做了三種形式，我們確定哪個效果最好之後再正式施工。”林滿泉說。

不僅材料要還原，工藝也要使用傳統工藝。閆福榮介紹，比如明樓上的瓦片鋪作就有講究，“我們古建築行業鋪作瓦片要求‘三搭頭’，也就是任何一個部位的瓦片都要保證三塊搭在一起，任何一塊壞了，屋面都不能漏雨。”爲了在實際施工中更好地還原傳統技藝，施工人員也大多來自河北易縣、涿州，“當年這兩地工匠參與了清西陵的建設，手藝也傳了下來，幹活兒也更細緻。”閆福榮說。

正是這樣精益求精的追求，本次修繕的景陵最大程度還原了其歷史風貌，每個部位的磚瓦陵牆都與其歷史原貌毫無二致。未來，一個歷經五百餘年滄桑的帝陵將原汁原味呈現給觀衆。

保護陵區動植物沒有一棵樹因修繕而死

採訪中，一隻小松鼠在寶城牆上現身，在斑駁樹影中留下它矯健的身影；而另一側，一棵古樹的枝椏則從寶城牆中穿出，顯示着它旺盛的生命力。景陵歷經近六百年時光，除了陵寢古建，與之一同生長的草木以及數百年間在此生活的小動物們一同組成了這生動圖景。

不過，對於古建築修繕而言，動植物卻是個難題。

林滿泉告訴北青報記者，修繕古建對動植物的擾動問題不可迴避，尤其會使用大量的白灰、青灰，這些材料對於植物有影響。“在方案設計時，我們會同文物古建、園林等多方專家論證如何最大限度地減少擾動，在修繕的同時保護好這些珍貴的古樹。”

通過在古樹周邊變換材料等方式，在整個修繕期間，景陵內所有已經成材的樹木都被保住了，這對於如此大規模的古建修復而言，古建和古樹做到共生實屬難得。

文/本報記者張月朦

攝影/本報記者崔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