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烏歐白宮討論烏克蘭危機
●本報駐俄羅斯、法國、德國特派特約記者 肖新新 邵 琦 青 木●柳玉鵬 文 遠
已持續大約3年6個月的俄烏衝突迎來轉折點？美國總統特朗普於美國東部時間18日下午在華盛頓與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就解決衝突舉行的會談吸引全世界的目光。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稱，這是自2022年俄烏衝突爆發以來，在加速推動衝突結束進程中最爲重要的時刻。英國廣播公司（BBC）認爲，此次在白宮舉行的會晤，對烏克蘭的未來乃至整個歐洲的安全而言，其重要性很可能超過15日美俄元首在阿拉斯加的峰會。英國、德國、法國、意大利、芬蘭、歐盟和北約的領導人集體前往華盛頓，更是凸顯此次會談的重要性。西方媒體分析認爲，多位歐洲政要參加此次會談，一方面旨在展現團結，確保歐洲在和平談判中擁有真正的發言權，讓特朗普不會過於偏向俄羅斯，使烏克蘭能夠免遭談判桌上可能發生的領土瓜分；另一方面，他們也希望防範美國損害歐洲安全利益的風險，確保跨大西洋聯盟的完整性。此外，歐洲領導人還將尋求進一步澄清，美國願意向烏提供哪些安全保障。不過，美媒援引專家的話表示，澤連斯基在白宮與特朗普的會談將是“艱難的”。就在會談舉行前，特朗普表示，不會允許烏克蘭加入北約，烏克蘭也無法收回克里米亞。
“有些事情永遠不會改變”
白宮公佈的日程顯示，特朗普將於美國東部時間18日下午1時在白宮西翼外迎接澤連斯基，之後舉行雙邊會談。下午2時30分左右，特朗普將與歐洲領導人合影，並於下午3時舉行多邊會談。法新社稱，在白宮會談舉行之前，歐洲領導人與澤連斯基舉行了“預備會議”。
美國廣播公司（ABC）稱，陪同澤連斯基出席白宮會談的政要包括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德國總理默茨、英國首相斯塔默、法國總統馬克龍、意大利總理梅洛尼、芬蘭總統斯圖布以及北約秘書長呂特。德國《時代週報》17日稱，觀察人士認爲，澤連斯基及其歐洲盟友此次與特朗普舉行多邊會談，是爲了防止美烏總統會晤重演今年2月的鬧劇。當時，特朗普和美國副總統萬斯在直播鏡頭前羞辱了他們的客人澤連斯基，並指責烏克蘭對美國的支持缺乏感激之情。
在此次白宮會談舉行前，特朗普似乎先定了調。“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若願意，幾乎可以立即結束與俄羅斯的戰爭，或者他也可以繼續戰鬥。”美國總統17日在“真實社交”網站上發帖稱，“奧巴馬時期失去的克里米亞永遠無法收回，烏克蘭絕不能加入北約。有些事情永遠不會改變！！！”
對於特朗普的表態，西方媒體普遍認爲這是向澤連斯基施壓。《紐約時報》稱，甚至在與普京會晤之前，特朗普就向這位俄羅斯領導人保證，烏克蘭加入北約的申請將被長期擱置。他還多次暗示，烏克蘭申請加入北約和歐盟，是在“自招”入侵。
澤連斯基當地時間17日在社交平臺X上發帖稱，他已於當晚抵達華盛頓。“俄羅斯必須結束這場戰爭。”澤連斯基在帖子中稱，“我希望，我們與美國以及歐洲朋友的共同力量，會使俄羅斯走向真正的和平。”
一名烏克蘭高級官員對英國《金融時報》表示，澤連斯基此次會談的目標是建立“富有成效的和平解決進程，同時不讓烏克蘭被迫採取不可能的步驟，例如從頓涅茨克和盧甘斯克撤軍”。曾擔任烏克蘭外交部副部長的葉利謝耶夫表示，澤連斯基必須“避免情緒化”，甚至要學習普京“冷血的實用主義，迎合（美國總統的）利益和目標”。不過，報道稱，一些美國和烏克蘭的現任和前任官員對18日的會談持更爲悲觀的態度，擔心澤連斯基可能難以扭轉局勢，使天平向基輔傾斜。
美特使：俄同意烏獲得類似北約的安全保障
美國國務卿魯比奧17日在接受福克斯新聞頻道的節目採訪時說，白宮會談的關鍵議題已經確定，包括劃定邊界、爲基輔提供長期安全保障，以及烏克蘭可以建立哪些軍事聯盟。魯比奧說，如果要達成和平協議，俄烏雙方都需做出讓步。他還提到：“美國可能準備（向烏）提供（《北大西洋公約》）第五條規定的安全保障，但不是來自北約，而是直接來自美國和其他歐洲國家。”《北大西洋公約》第五條是北約關於集體防禦的條款，規定對北約32個成員國中任何一國的攻擊都將被視爲對全體成員國的攻擊。
美國中東問題特使威特科夫17日在接受CNN採訪談及美俄峰會時也表示，美國和一些歐洲國家可能向烏克蘭提供類似《北大西洋公約》第五條的安全保障。俄羅斯同意這一條款是對堅持烏克蘭永不加入北約的一種“變通”。此外，俄羅斯還同意從立法上明確表態，承諾在和平協議達成後不會試圖從烏克蘭奪取更多土地，也不會侵犯任何歐洲國家的邊界。不過，CNN表示，俄方對此次美俄峰會的報道中均未提及這兩項承諾。
對於美國可能參與對烏安全保障，澤連斯基在社交媒體上稱這是“歷史性的決定”。英國也表示歡迎。但俄自由媒體網18日引述俄軍事專家克努托夫的話指出，烏克蘭的安全保障不由北約提供，而由美國和歐洲提供，這就是文字遊戲，“如果我們看一看北約的組成，這就是美國和歐盟”。另一方面，克努托夫說：“他們要求俄羅斯將烏克蘭的安全問題納入法律。我不反對。但在我看來，美國、歐洲國家和烏克蘭也應該在法律上保障俄羅斯的安全——保證北約不擴張，不威脅入侵、襲擊等等。一切都是對等的。”
據俄羅斯塔斯社18日報道，俄羅斯常駐維也納國際組織代表烏里揚諾夫17日表示，許多歐盟國家領導人強調，未來的和平協議應該爲烏克蘭提供可靠的安全保障。俄羅斯同意這一點。但俄有權期待自己也將獲得有效的安全保障。他同時強調，這樣的安全保障必須比上世紀90年代“北約不會東擴一寸”的承諾更加可信才行。
歐洲內部仍存分歧與顧慮
“歐盟展現與烏克蘭的團結。”奧地利廣播公司17日報道稱，在與特朗普計劃會談之前，澤連斯基當天前往布魯塞爾，首先與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舉行會談。隨後，他與英法牽頭組建的、旨在支持烏克蘭的“志願者聯盟”舉行視頻會議。會議圍繞“戰後安全安排”“對烏長期支持”等議題進行溝通。
據ABC報道，馬克龍會後告訴記者，他和其他歐洲領導人前往華盛頓，既是爲了支持澤連斯基，也是爲在這個對歐洲安全“極爲嚴峻”的時刻“捍衛歐洲利益”。他說，西方對烏克蘭的安全保障框架將是與美方溝通的核心議題。
法國總統府18日發佈的一份新聞稿稱，與會各方“歡迎特朗普總統就向烏克蘭提供安全保障所作的承諾”，並強調“志願者聯盟”將在相關安排中發揮關鍵作用。歐洲準備“在敵對行動停止後部署一支保障部隊，以協助維護烏克蘭的空域、海域安全，並推進烏克蘭軍隊重建”。《紐約時報》稱，美國從未如此具體地表過態。
據法國《世界報》報道，歐洲內部正討論一種“多層次”的安全架構：部分國家考慮在烏境內部署規模達“數千人”的安保力量，但任務將遠離俄烏戰場“接觸線”，以培訓和後勤爲主。此外，歐洲還尋求與美方就“類似北約第五條”的安全承諾達成原則性共識。不過，這一方案在歐洲內部仍存在分歧與顧慮，關鍵問題在於美國願意爲此承擔多大責任。
“歐洲人不會讓澤連斯基獨自在華盛頓。”德國《商報》18日稱，任何協議都不應以犧牲歐洲人的利益爲代價。德國聯邦議院社民黨議會黨團副主席默勒表示，“有一點是明確的：只有我們歐洲人蔘與進來，關於結束烏克蘭戰爭和建立未來歐洲和平秩序的談判纔有意義”。但德國外交關係委員會的俄羅斯問題專家斯蒂芬·邁斯特對此仍持懷疑態度：“我認爲歐洲軟弱無力，對特朗普幾乎沒有影響力，最終也不會參與到歐洲安全未來問題的處置中，它只會被告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