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每月孝敬岳母3000,一個月前她病逝

那個雨天,我在岳母的墓碑前站了很久。雨水打溼了懷裡的白菊,潮溼的土腥氣裡,我忽然聞到一絲若有若無的中藥味,恍惚間彷彿又回到那個每月固定去岳母家的日子。客廳裡總是飄着一股濃重的藥味,老人坐在藤椅上,笑着接過妻子遞來的3000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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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的日子過得並不寬裕。每個月工資發下來,妻子總要先數出3000塊錢,裝進一個米黃色的信封裡。 這個數字像是刻在我們生活裡的某種儀式,從結婚第一年開始,從未間斷 。

我知道岳母身體一直不好,高血壓和糖尿病困擾了她十多年。妻子說,這是她應盡的孝道。每次看着她將信封塞進包裡時,我都能看到她眼裡藏着的心疼。不是心疼那3000塊錢,而是心疼母親的身體狀況。

樓下的煤氣罐更換聲響起時,我才意識到已經在窗前站了半小時。房間裡還擺着上個月去醫院時買的保溫杯,杯身上的溫度計貼紙已經微微泛黃。 那是岳母住院的最後一個月,她總說醫院的開水太燙,我特意買了這個能顯示水溫的杯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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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夫,我媽的贍養費,以後每月照舊打我卡上就行。”小舅子的這句話,像一塊冰冷的石頭砸進平靜的水面。那天是岳母下葬後的第三天,院子裡的桂花剛好開了第一朵。

我看着他遞來的銀行卡,突然想起岳母生前最後一次收錢時的場景。她的手已經有些顫抖, 將信封放進抽屜的動作卻依然固執地保持着優雅,彷彿這是一種尊嚴的象徵 。

妻子站在廚房門口,手裡握着的鏟子停在半空。隔着氤氳的熱氣,我看見她的睫毛微微顫動。竈臺上的湯在咕嘟咕嘟冒泡,那是岳母最愛的排骨湯,可惜她再也喝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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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走了,這錢就沒有繼續給的道理。”妻子的聲音很輕,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她放下鏟子,擦了擦手上並不存在的水漬。

小舅子的臉立刻沉了下來:“姐,你這是什麼意思?媽一走,你就翻臉不認人了?”空氣裡瀰漫着一股燃燒過的油煙味,那是午飯煎肉時溢出來的。

“贍養父母是應該的,但媽已經不在了。”妻子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圍裙邊緣,那裡有一小塊污漬,是去年過年包餃子時濺上的醬油。 這個圍裙是岳母送的,上面繡着幾朵不太標準的梅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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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吵在所難免。小舅子摔門而去時,帶起一陣風,吹落了茶几上的全家福。相框摔在地上,玻璃碎了一角。照片裡的岳母正笑着,手裡捧着我們去年送她的生日蛋糕。

那天晚上,我看着妻子整理岳母的遺物。貼身的毛衣還帶着淡淡的樟腦丸味道,她從口袋裡摸出一個皺巴巴的信封,裡面裝着我們每月給的錢。 最上面的那張是去年臘月的,票面已經有些發黃,上面還帶着老人顫抖的筆跡:孩子們給的 。

“她捨不得花,都攢着。”妻子的聲音哽咽了,“她說要留着給我們,說我們工資不高,養孩子不容易。”陽臺上的仙人掌開了花,那是岳母生前最後一次來我們家時帶來的,說什麼都要我們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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鄰居家的鐘敲了十下,我想起岳母生前最愛的那個老式座鐘,現在還在她家的客廳裡固執地走着。 那些年,3000塊錢不是簡單的數字,是妻子對母親的牽掛,是一個家庭的溫度 。

今天早上,我看到妻子在給小舅子轉賬。不是3000,而是5000。她說:“這是最後一次。媽的心願我們都記着,但不是用這種方式。”窗外的雨還在下,打在仙人掌的刺上,折射出細小的光點。

我抱住她,感受到她身體的輕微顫抖。廚房裡飄來一股熟悉的味道,是她在熬岳母最愛的排骨湯。案板上還放着沒切完的蔥花,就像許多個平常的日子裡那樣。 但我知道,從此以後,這個家裡將不再有那個裝着3000塊錢的米黃色信封,但會永遠留存着更溫暖的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