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人文聯合講座／從臺積電到曼哈頓計畫的啟示

曼哈頓計劃負責人格羅夫斯（Leslie Richard Groves Jr., 1896-1970）。林一平／繪

林一平

報導指出，臺積電向美國退伍軍人尋求技術支援，協助日常營運與生產。這些退伍軍人不僅具備機械與電子工程專長，還展現了極高的工作紀律，能夠嚴格遵循先進晶圓廠所需的標準作業程序。

這讓人聯想到美國軍人在大型科研及工程計劃管理上的突出能力。歷史上，軍事領導者的高效規畫與執行力，曾在許多關鍵時刻爲人類歷史帶來突破性進展，其中曼哈頓計劃的負責人格羅夫斯（Leslie Richard Groves Jr., 1896-1970）便是一個典型案例。

西點軍校畢業的格羅夫斯是一位卓越的管理領袖，以堅守職責、做事踏實著稱。他的領導風格以宏觀規畫和資源整合能力爲核心。例如，他在發展原子彈的規畫中，建築成本佔約九十％。主因是格羅夫斯預見地建了龐大的土木建設架構，在全美國找到三個最恰當的位置，建立了完整的研究和科學家居住社區，確保充分分工合作。沒有這些基礎設施，就無法創造出原子彈的發展環境，這是在象牙塔中的科學家無法想像的。

儘管有衆多諾貝爾獎得主可供選擇，格羅夫斯卻果斷挑選了奧本海默（J. Robert Oppenheimer, 1904-1967）作爲曼哈頓計劃的主持人，在當時被視爲一個極具風險但大膽的決定。奧本海默幾乎沒有行政經驗，沒有諾貝爾獎光環，且被懷疑與共產黨有關聯。然而，格羅夫斯卻看出了奧本海默的「自負的野心」，這將是推動艱鉅計劃成功的必要動力。

格羅夫斯在曼哈頓計劃中管理諾貝爾級別的科學家們，讓他們感覺自由受限。例如，費米（Enrico Fermi, 1901-1954）是一個個性獨立的人，認爲尊重他的獨立性勝過一切。然而，格羅夫斯規定費米晚上不能獨自行動，從他家到二十英里的阿岡實驗室必須有武裝警衛陪同。費米的妻子蘿拉理解這些規定，說格羅夫斯的措施就像一位明智的母親給她十幾歲女兒定下的約法三章。

然而，「非常手段」並非毫無代價。在高壓管理下，團隊成員的創造力與自主性可能受到影響，甚至引發不滿情緒。因此，這種領導方式需要謹慎權衡，特別是在目標達成後，如何維持長期合作與創新，仍是一大挑戰。

美國臺積電的成功以及曼哈頓計劃的歷史經驗，都證明在特定情況下，「非常手段」能有效推動重大目標的實現。這些成功範例爲我們提供了關於管理和領導的寶貴啓示。（作者爲前科技部代理部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