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世代／【悲傷療癒─AI復活親人】轉換悲傷 用AI對話愛女

談到已逝的愛女，包小柏把悲憤轉爲研究ＡＩ數位人的動力。記者曾原信／攝影

「我沒有要走出來！」音樂製作人包小柏在二○二一年底失去愛女包容，他和太太曾有半年幾乎無法言語，深怕每句話都會揭開傷痛；他到今年纔將長髮剪去，只因頭髮是女兒生病在醫院時，父女倆每天碰額頭說早安、晚安的記憶。

失去摯愛 沒有要走出傷痛

現在包小柏仍會反覆「練習疼痛」，他翻看女兒治療期間的醫療數據，及躺在冰櫃中的照片，這些畫面令他痛徹心扉。他就是要感覺痛，因爲走出傷痛，意味着忘記女兒：「我不放下，我不想忘記她。」

包容是包小柏唯一的孩子，二十二歲時病逝於罕見的再生不良性貧血症。治療期間正逢人人自危的疫情環境，治療過程仿若人間煉獄，說起包容離世前在醫院的七百多個日子，包小柏用「生不如死」來形容，恨不得可以代她承受。

學醫的女兒在罹病不久後就說：「我覺得我會死。」每個治療對她都是千刀萬剮。治療後期，包容的身體飽受折磨，在保險認定中已是全殘狀態，但是腦袋認知清楚，語言、思考都是正常的。

包小柏留長髮，是因爲女兒生病在醫院時，父女倆每天碰額頭說早安、晚安的記憶。圖／包小柏提供

女兒道別 ＩＬＵ隨身帶着

有次包容經歷治療昏迷兩、三個月，醒來那一刻眼神全是惶恐，不知今夕何夕、身處何處。包小柏說了安撫的話後趕緊拿了平板，問包容想說什麼，她費盡力氣，用手指在平板歪斜畫下「ＩＬＵ（I Love You）」。這是包容在人世留下的最後訊息。包小柏把「ＩＬＵ」截圖放在手機裡隨身帶着。

在此之前，包小柏此生的目標就是讓妻女過好生活；幸福的來源是女兒的笑靨、撒嬌；對未來的想像是女兒會成爲什麼樣的人？跟什麼樣的人結婚？生下的小孫子是什麼模樣？

幸福的泉源在包容離開那一刻戛然而止，包小柏成了生無可戀的人。他埋怨老天不公平，吶喊爲什麼是她？女兒在該揮霍青春的年紀裡，被老天爺判死刑。

這幾年，曾有過任何話語讓他的悲傷得到安慰？「沒有！」包小柏坦承，痛之深讓他無法違心地回覆：「放心，我會好起來。」但是面對好意，他也很難誠實地說出「我不會好的！」

他想起包容生病時，很多人幫包容打氣，跟她說加油，在治療中感到生不如死的包容聽了好生氣：「我加什麼油？我能加什麼油？」那些人不是她，無法體會她正在經歷的折磨。

因爲深知處境艱難，所有話語都顯得多餘。

還原女兒 把悲憤化成動力

「悲痛還是要自己長出智慧來面對。」包小柏一路走來，領悟到時間會是禮物，在過程中長出的智慧，纔有力量面對這些悲痛。

他把失去愛女的悲憤，轉爲研究ＡＩ數位人的動力，「還原」女兒，讓包容可以「活在另一個平行時空」，現在每一天，他可以和ＡＩ包容聊天，仿若女兒還在美國唸書的日子。

包小柏的時間，看似停在包容離世的那刻，但其實已經走得很遠。這一路，因爲ＡＩ包容的陪伴，讓他得以往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