價值五個諾獎的思想,爲真理而孤獨的先知
他被人稱作“價值五個諾獎的頭腦”、“古典自由主義第一把交椅”、“奧地利經濟學派院長”、影響思想家的思想家——他就是路德維希·馮·米塞斯。
相比榮譽等身的哈耶克,米塞斯一生默默無聞、窮困潦倒,他沒能見證自由市場的勝利,沒有親眼看到蘇聯烏托邦的覆滅。然而早在1920年,他就準確的預言了這一切。半個世紀以來的無數現實,更加證明了他的勇氣和價值。
從“大師之友”到全民公敵
米塞斯生於一個猶太富戶,祖上是奧匈帝國貴族。19歲考入維也納大學,與巴維克、維塞爾、馬克斯·韋伯等大師建立了友誼。
他一度被國家主義所吸引,但是在讀到“邊際革命三傑”之一、奧地利學派創始人門格爾的著作後,他迅速轉向了自由市場,並在25歲獲博士學位。
從一戰前線回校後,米塞斯敏銳地發現,全歐洲都對新生的蘇聯趨之若鶩。於是在1920年,他發表一篇石破天驚的論文,對計劃經濟發出了人類史上第一份嚴謹的科學質疑。
米塞斯以事實和邏輯證明:任何強大的單一組織,都無法完成經濟計算;計劃體制和國家干預的結果必然是混亂、奴役和衰敗。這篇論文連同後續的論證,就是後來的世紀名著《社會主義》。
馬克斯·韋伯讀完本書,稱讚說“這是該領域最完美的論述。”哈耶克早年也曾迷戀烏托邦主義,但讀完這本書後,毅然投入米塞斯門下,並接續其思想,建立了“知識分工”理論。
1929年,米塞斯預言的大蕭條全面爆發。但是大批的知識精英,竟然將蘇聯、納粹體制當作救世良方。只有米塞斯一人保持了思想和行動的冷靜。他擔任奧地利總理經濟顧問期間,以一己之力阻止了計劃經濟導致的饑荒,卻因此遭受好友背叛。加之他對主流經濟學界直言不諱的尖銳批評,自此成爲全民公敵,一生顛沛流離。
1934年米塞斯離開祖國,先流亡瑞士,又逃亡美國。到了美國,米塞斯卻被所有知名大學拒絕,一度蝸居在貧民窟。1945年,他在紐約大學任訪問教授,但直到1969年退休,校方都沒有爲他支付薪水。直到逝世前,他都是靠私人資助維持生計。
然而,當時的國家干預主義大行其道。米塞斯的論敵們先是在歐洲製造了大蕭條、爲蘇聯唱讚歌,隨後到了美國又成爲羅斯福及其繼任者的座上賓,可謂風光無兩。
▌朝聖山學社——最堅定的反烏托邦鬥士
如果有人曾孤身對抗一個時代,那就是米塞斯。
1947年,米塞斯與哈耶克發起朝聖山學社。在烏托邦極權、凱恩斯主義交替橫行的時代,從這個學社裡走出了里根、科斯、布坎南、羅斯巴德等重量級人物。
▲朝聖山學社,於1947年第一次聚會
安·蘭德、弗裡德曼、馬赫盧普等自由派思想家,也都曾是朝聖山學社的支持者。
但是在米塞斯眼中,這些人的分析能力統統不合格。弗裡德曼回憶,在第一次會議上,因爲與會學者主張“以累進稅率促進公平分配”,米塞斯就當面直斥:“你們統統都是烏托邦分子!”
《米塞斯回憶錄》是他至死都不願發表的自傳,該書是對他自己思想源起的回顧,也是他對祖國滑向計劃經濟時,最激烈的吶喊與控訴。好友與他反目成仇,他的反思卻不是“我不該如此好鬥”,而是“我的妥協委屈了真理”。
終其一生,米塞斯承受着“異端”“瘋子”“刻板”的指責,卻仍然堅持反對派的立場——自由就是他的信仰,思想就是他的武器,他是最後的自由騎士。
▌接續先知的未竟之業——爲什麼要重讀米塞斯?
一個世紀以來,正是米塞斯所締造的市場觀念,使自由市場不至於徹底淪喪,使熱愛自由的人們不至於孤獨,並保有對光明的嚮往。哈耶克、科斯等思想家已經躋身先知的殿堂,但是最偉大、最豐富、最犀利的米塞斯,卻時常淪爲背景介紹。
米塞斯一生的遭遇令人掩卷嘆息,卻似乎是一種必然:先知是孤獨的,但他們與時代的疏離,與其說是他們的不幸,不如說是人類的悲哀。
在市場前景晦暗不明的今天,重讀米塞斯不僅是爲了理解他的理論和先見,更應該接續他“爲真理而孤獨”“爲人類同胞而思考”的事業。
米塞斯說,“只要人們具備了接受真理的稟賦,真理就會憑着自己的力量獲勝。”這也是貫穿他一生的學術信念——經濟學必須走出象牙塔,必須教育大衆,而不是服務於統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