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弊換來一場空 …戴立紳怒：國家說保護 豈知是騙局

戴立紳憶起吹哨後遭連串打壓與懲處，仍顯得有些氣憤。「在臺灣，有正義感卻沒有能力的人，會被修理得很慘。」記者葉信菉／攝影

「在臺灣，當壞人是危險的，但當好人卻是致命的。」這是戴立紳被「折磨」十二年後的最大體悟。他深深覺得，想發揮正義感還是要有點能力，否則遍體是傷，「那些被我揭弊的人，現在大概都在嘲笑我『死好』吧」。

身分立刻曝光 受霸凌求職碰壁

憶起吹哨後遭遇，戴立紳有些氣憤。他說，檢舉隔天被帶至廉政署接受偵詢，先被質疑是否報復、誣指；檢廉啓動偵查、傳喚涉案者隔天，同事立刻知道他是吹哨者，「廉政署廣告鼓勵大家勇敢揭弊，怎麼揭弊者身分會曝光？」

「你給我小心一點…這個人是抓耙子…你還敢跟抓耙子聊天…」戴立紳細數遭同事「報復」慘況，當時同事加裝攝影鏡頭監視、用手機偷拍有無打瞌睡，他還被要求打掃廁所、禁止出差，這些都是小意思，公然請道士到辦公室作法改風水，還稱「戴立紳是鬼要鎮壓」，令人相當不堪。

「乩童拿刀在我面前揮舞、機車坐墊被撒香灰，任何羞辱、威脅、言語霸凌全用在我身上。」戴立紳說，那段時間夜不成眠，壓力大到免疫力失調，每天上班都像行屍走肉，完全不知道明天會怎麼樣。他原以爲一審後能雨過天晴，想不到竟因免刑而被免職，這是政府保護揭弊對象該有的作爲嗎？更慘的是求職四處碰壁，還被羞辱。

「面試者得知我是吹哨者，都認爲我是抓耙子，誰敢用？」他說，媒體披露他遭遇後，他到公部門、私人企業投履歷都碰軟釘子。某次應徵學校管理人員，校長當面以「我捐些錢給你」來打發，還有企業老闆當面說「你這樣的人沒頭家敢用啦」。幸好家人相挺，安慰他盡人事聽天命。

這些年，戴立紳透過行政、司法手段爭取恢復公職都沒成功，身體健康也出狀況，常無緣故皮膚癢，至今必須靠吃抗組織胺抑制。

「當年要不要揭發單位惡行，內心經歷很大掙扎，如果沒舉報，會持續被要求做觸法的事，最後才決心吹哨。」戴立紳說，免職後人生受盡折磨。

人生如果重來 絕不當揭弊英雄

如果人生重來，還願意揭弊嗎？戴立紳不假思索地冷回「還是免了吧，做好人要給誰看？再來一次，我不願意，爲誰辛苦爲誰忙啊？」不過，他認爲當年如有揭弊者保護法，他的處境可能大不相同。

「我不是勇敢的人，也不想當英雄，只想好好工作養家，原以爲揭弊會受國家保護，殊不知是場騙局，受到連串打壓與懲處。」他說，在臺灣，有正義感卻沒有能力的人，會被修理得很慘。

戴立紳是許多人眼中的「揭弊英雄」，兒子卻認爲他是個「雞婆的傢伙」，如今讀大學的兒子安慰他「社會上不公不義的事很多，還是要有人出來抵抗，總不能同流合污吧…」令他窩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