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影】樑正宏／追光

追光。（圖／樑正宏攝影）

我酷愛極光，卻屢屢與它擦肩而過。

據說在遙遠的挪威羅弗敦羣島，極光出現的機率頗高。於是我不遠千里追尋那夢幻之光。

欣聞氣象預報極光將出現大爆發，我卻在入夜後，迎來一波又一波厚重烏雲。寒風如刃，我在冰冷的黑夜裡苦苦守候，直到天明，竟連一絲極光也未曾見着。接續數夜皆是如此。

趁雪停，我來到山脈下名爲「伊蓮森」的小漁村。望見一排排紅色木屋，像極了倒插在雪地裡的一根根蘿蔔。

村人相傳，那些蘿蔔屋源自一位名叫艾利的漁夫。他的妻子伊蓮，是位畫家，最愛以胭脂紅描繪日出的瞬間。然冬季的北國晝短夜長，日出稀罕。爲了讓愛妻不再久候天明，艾利便親手將自家屋舍塗上她心愛的紅，彷彿爲她畫下永不凋零的晨曦。

此刻一道微光破雲而出，輕輕落在遠方山脈的棱線後入海。隨之，又有一道光芒，穿過山脊，最後緩緩淡去，消失不見。繼而，一束強烈而溫暖的光，自蘿蔔屋上空傾注而下，照亮了巖岸，將紅色幻化出無數層次的深淺冷暖，並點燃我心中的驚歎。

或許那正是白天極光形成一幅會呼吸的畫布。相信伊蓮一定也曾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