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萊塢電影”正在逃離好萊塢

參考消息網6月26日報道 美國《華爾街日報》網站6月19日刊登題爲《“好萊塢電影”在全球各地製作，除了好萊塢》的文章，作者爲該報首席經濟評論員葉偉平。全文摘編如下：

如果預算是唯一重要的因素，那麼講述一名前海豹突擊隊隊員幫助侄子應對霸凌的電影《少年作戰指南》，很可能會在加拿大、澳大利亞或英國拍攝。但製片人本·埃弗拉德說，他把劇本拿給《銀河護衛隊》的主演克里斯·帕拉特看時，帕拉特同意出演，但有一個條件：“你必須在洛杉磯拍攝，因爲我妻子懷孕了。”

埃弗拉德認爲，這對他視作第二故鄉的城市來說是一次勝利，也是一個警告。從純粹的經濟角度來看，在其他地方拍攝越來越有優勢。洛杉磯要想獲得青睞，往往需要一些特殊情況，比如有位明星的妻子懷孕待產。

行業萎靡不振

如果洛杉磯縣是一個國家，其經濟規模將躋身世界前20名。但該地區的經濟正陷入困境。其就業人數比2019年底(疫情前)低1%，而同期全美增長了5%。

一個主要原因是電影和視頻製作行業的萎靡不振。根據美國勞工部的數據，自2019年以來，洛杉磯縣在電影和錄音行業的就業人數下降了10%。據在該縣協調電影拍攝許可的非營利組織洛杉磯電影辦公室稱，包括故事片、電視和商業廣告在內的所有類型製作的“拍攝日”數量在2024年連續第三年下降。它還發現，加州在全球項目中所佔的份額從2021年的23%降至2023年的18%。

特朗普提議對在美國之外製作的電影徵收100%關稅，這一舉措震動了好萊塢。

當地人隨口就能說出種種不祥之兆。迪士尼旗下的漫威影業公司在亞特蘭大附近或英國製作其超級英雄電影。奈飛公司剛剛擴建了位於新墨西哥州阿爾伯克基的製作設施，並在新澤西州動工建造一個巨大的新綜合體。

原因主要有兩個。首先，其他地區現在提供利潤更豐厚、限制更少的激勵措施。其次，洛杉磯一直是一個經商成本高昂的地方，現在更是如此。1月份的野火加劇了住房短缺，生活成本高得令人望而卻步。

埃弗拉德說：“我們現在靠的是好萊塢的老本。”現在的成本差異如此之大，其他地區的條件不必向洛杉磯看齊，只要夠用就行。

最近的移民突擊搜查以及隨之而來的抗議活動也於事無補。“秩序的混亂會造成不確定性，而這正是高效電影製作的大敵。”埃弗拉德說，“此外，在危機時期，讓一部電影占用本應用於緊急情況的資源是不負責任的。”

高成本與AI雙重夾擊

在好萊塢一條主幹道旁，剪輯師們正在導演約瑟夫·麥金蒂·尼科爾(藝名McG)的工作室裡製作《少年作戰指南》。

McG列舉了好萊塢最近遭受的打擊：新冠疫情，然後是2023年的編劇罷工，現在是人工智能(AI)。“我覺得這就像搶椅子游戲，有100個人在走動，但突然間少了25個座位。”

出生在密歇根州的McG擔心，好萊塢正在步底特律的後塵。是的，各大電影製片廠和流媒體公司總部都設在好萊塢。汽車製造商的總部也仍然設在密歇根州，但汽車組裝業務已轉移到其他地方。

與紐約的金融業和硅谷的科技業一樣，洛杉磯的電影業也受益於網絡效應下的經濟機制。頂流演員、律師、經紀人、製片公司高管和導演都必須待在這裡，以便相互合作。

但紐約和硅谷的例子應當引以爲戒：在這兩個地方，頂層的繁榮掩蓋了中產階層的萎縮。華爾街的頂尖高管、交易員和投資銀行家雖然還在紐約，但中層工作崗位則流向丹佛、邁阿密和達拉斯等住房更便宜、稅收更低的地區。英偉達、蘋果和惠普等頂尖科技公司雖然還在硅谷，但它們的硬件製造業務卻在其他地方，主要是在亞洲。

薪酬豐厚的演員、導演和製片公司高管不會有太大問題。真正受到擠壓的是場務人員、攝影師、服裝設計師、化妝師以及剪輯師，他們大多屬於中產階層，在工作機會越來越少和高昂生活成本的雙重壓力下處境艱難。

專注於創意經濟的諮詢公司CVL Economics的亞當·福勒表示，製片人抱怨高工資快把他們壓垮了，而工會則稱其成員需要高工資來維持生計，“沒有人是錯的，但每個人都是輸家”。

CVL Economics的一份報告顯示，在動畫領域，加州的製作份額從2010年的67%下降到2023年的27%。報告認爲這是因爲外國有激勵措施和人才庫，比如加拿大就在電子遊戲等相關技能領域建立了人才儲備。

但如果該行業和加州政府所追求的工作崗位註定要被淘汰呢？上個月，谷歌發佈了其AI視頻生成器Veo的最新版本。你只需向它口述場景，它就能生成一整部節目。

埃弗拉德堅持認爲，公衆總是希望看到由像帕拉特這樣熟悉的真人演員演繹的、人類創作的故事。“爲什麼至今還沒有一首AI創作的熱門歌曲呢？”他問道。

他或許是對的。但AI若要取代工作崗位，並不需要達到埃弗拉德、McG和帕拉特在洛杉磯用9000萬美元預算所能達到的水平。它只要夠好就行。也許很快它就能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