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納百川》哪吒2的中國（黃智賢）

《哪吒２》有望在國際上闖出獨特中國風格動畫影片的先聲。（圖／中新社）

大陸動畫片哪吒2的票房，突破115億人民，成爲電影史上票房第12名，還在往上竄，沒有停的跡象。它也是唯一一部東亞電影進入前20大。但是，這其實是應該的，中國本就有自己的敘事，不可能永遠是好萊塢的敘事，來取代中國人自己的述說，也無需太過在乎票房或是外國的眼光。

一部春節賀歲動畫片，演成了世紀傳奇，一點都不偶然，且如此理所當然。就是做好一件單純的事：把中國故事說得很好。單純的事要做好，背後是極盡的辛勞，跟長久的努力，更重要的是，中國人的覺醒。

中國人發覺，自己五千年以上的文明，是上天給予的祝福，不但不是負累，其實是無窮無盡的寶藏。因爲要有源源不絕的創造，需先有深厚的積累，而中國歷史、中國文化，如文明之星球，價值無可想像。

近200年以來的屈辱與被侵略、內戰，路線更迭，改革開放，到疫情與歐美窮盡洪荒之力的打壓，別人的故事，逐漸露出太多破綻，也滿足不了靈魂深處的渴望。中國人要說自己的故事，給自己聽，而不要讓歐美的故事與敘事，壟斷人類之歌。

如果這個世界願意聽，那很好，但也不強求。花若芬芳，蝴蝶自來，不能依賴心懷惡意的他人，我們自己打造自己的未來。一不小心，這外來，就已經成了現在。這是爲什麼，雖然有人譏笑，說95％的哪吒票房，是來自中國大陸，但是，一點都無需在意，我們不再爲了取悅西方拍電影，我們自己的真摯感受，才重要。

電影成功的根本，就是好看。從兒童到銀髮，從看熱鬧到看門道，哪吒的人設，都很讓人滿足，導演很細膩的在改編時，考慮到各層次跟年齡層的觀衆，爲他們準備驚喜，這樣的體貼細緻，很不容易。

哪吒這個主角，本來就代表了叛逆不羈，反抗父權。導演的改編設定，未必完美，但是讓人很容易接受。哪吒從單純的叛逆，增添了頑皮可愛，跟拯救衆人的不同層次。他跟敖丙的友情，知道被騙幫玉虛宮把許多不真正妖的妖，收去煉丹的悔恨，讓哪吒有血有肉。

主角之外，每個配角，就算只是短短出場，都如此鮮活飽滿。土撥鼠喝粥時清澈的眼神，被滅的無辜。石磯娘娘短暫出場，卻成爲人人的心頭好。連她的有着三星堆特色的馬屁鏡子，都非常有趣。可見電影的用心程度。

動畫片的特效，太重要了，幾乎每一幀都是驚喜。有強迫症的導演，細節關照到可以逼瘋所有動畫師。重點是，所有特效與動畫，全部來自140家中國動畫公司。我在影院看到長長的工作與致謝名單，不禁熱淚盈眶，如此出彩的傑作，裡面牽涉太豐富的文化元素，果然，只有中國人自己纔可能做出來。

哪吒2的中國，無需多言。每個中國人心裡，都有一部西遊記，有一部封神榜。中國的神話，代表了中國人的天地觀、情感與價值，石頭、鶴、鹿、樹根、動物魚蝦蟹，都可修煉成妖或是仙。萬物有情，不可欺妄。

哪吒2講強權欺騙，侵凌弱小，還打着高大上的正義旗子，更紀錄着反抗壓迫。底層無辜，只能被當以藉口捆綁，被用作煉丹增加功力的養分。

以抗邪爲名的欺壓與殺戮，最終在真相浮出，在強大的愛與團結下被攻破。每條龍都拔下龍麟，變成寓意團結一致，才能成活。

許多細節，貼近百姓與社會，這是導演的細膩與歷練，這讓所有觀衆，都會有共鳴。申公豹爲求出身晉階，爲玉虛宮做了許多髒事，歷盡辛酸，也不過是變成棄子。導演安排他，把拚搏一生辛苦積攢到的丹，給了他弟弟。當他知道父親跟弟弟都被玉虛宮殺害後，終於了悟。於是幫李靖夫婦逃避追殺，奮起反抗，他最後那驚天一躍，讓無數觀衆落淚。

餃子導演苛求細節到極致。著名的故事，是如何畫申公豹，被整慘的動畫師，最終爲此離職，結果到新公司，還是要畫申公豹，於是，我們有了如此精彩絕倫，栩栩如生的申公豹。

細節更體現在，不論主角配角，表情動作都細緻，精彩萬分。細節注意到，連角色的各省口音都如此活靈活現。

對感情的描寫，極其溫暖有層次。哪吒母親被化丹前的擁抱，那不論你是魔是仙，我都愛你的無條件，龍王對兒子的放手之愛，申公豹跟弟弟的兄弟之情，哪吒跟敖丙的友情。

中國人的浪漫與樂觀，展現在影片的處處。當石磯娘娘無辜被欺壓打散，最後只剩下幾塊碎石子。她卻昂然說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一句每個中國人都知道的話。

中國電影，現在只能靠大陸自己的票房，至於中國臺灣，一年只限額10部大陸電影被允許上映。所以，現在臺灣觀衆，無緣享受哪吒2，其實是臺灣莫大的損失。

中國人的故事，不要一心只想外人肯定，只要說得好，就夠了，逐步吸引別人來，或甚至別人故意打壓，邊緣化你，都是帝國日常。

但中國是世界最大的單一市場，而且是安定、富有的單一市場。以美國爲首，全面打擊，跟徹底壓制中國發展生存的企圖，要把中國從全球供應鏈剝離的動作，當然不會停止，然則，中國14億人的市場，是中國全面發展騰飛的底氣之一。

看完哪吒，會覺得吃苦可以當作吃補，人生值得努力奮鬥。哪吒，真值。

（作者爲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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