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精子庫就像逛購物網站!「去父留子」時代 單身媽媽們的生育冒險

「去父留子」時代,單身媽媽們的生育冒險。(示意圖:Shutterstock/達志)

據《冷杉RECORD》報導,凌晨一點,酒店房間的鬧鐘響起,爲了促成卵細胞最終成熟,小王打了最後一針。第二天,她將坐上一輛蒙着黑布的無牌車,去一個未知的地方取卵,「有一種到緬北的感覺」。

兔紫則早已度過了這個階段。在北京氣溫飆升到38度的一天,她獨自在工作室上了8個小時班後,趕到開放麥表演了5分鐘。她必須排在第一個演出,好趕在下午6點前回家照顧孩子。她算過筆帳,爲了成爲母親,她已經花了40萬(人民幣,下同),「就當給自己買了輛豪車」。

旗先生的女兒已經7歲。她們像朋友一樣相處,女兒會抱着她的頭說「媽媽我愛你」,「如果她問起來爸爸的事,我會告訴她事實。我希望她的內心強大充盈,不要活在別人的嘴巴和目光裡。」

她們是自願成爲單身媽媽的。在傳統婚姻生育模式逐漸鬆動的當下,有人遠赴海外尋求更安全的保障,有人在灰色地帶謹慎穿行。選擇偏離傳統框架,意味着更高昂的經濟成本、隱秘的醫療風險和社會偏見,也意味着她們要獨立承擔養育新生命的責任和風險。

取卵前,爲了讓成熟的卵泡放鬆,媽媽們會打一劑「夜針」,然後計算好時間,躺上手術檯。深夜裡,她們獨自承受着腹部蔓延開來的脹痛。畢竟是她們主動成爲母親,以自己選擇的方式。

以下是她們的講述:

我的女兒9個月大了。30歲那年,我去美國做了試管。

我曾經交往過的人,都只能維持兩到三週的親密關係,後來我逐漸意識到,我對異性間的親密關係需求不高。先結婚,再生育,這件事的順序性,對女性是不公平的。女性的生育窗口期很短,那就意味着,大部分人需要在窗口期內找到合適的固定伴侶。如果想生孩子,還得趕着把婚結了。試錯成本蠻大,風險也挺高。

但我理解的親密關係,本身不是一件需要着急的事,它需要時間成長。我在美國的朋友有人50多歲才結婚,我覺得這還挺科學的,但生孩子肯定着急,到了四、五十歲我肯定生不了了。於是我就想不如先把孩子生了,再慢慢學習親密關係。

我不是特別喜歡小孩的人,也不是爲了養兒防老,生小孩對我來說像是一個必須的人生經歷。我是那種到遊樂園一定要坐雲霄飛車的人,生育、養育的體驗對我來說很重要。

我爸一開始聽到我想單身生育的想法就很支持,我媽猶豫了一陣,她還是希望我走傳統結婚生子的路,因爲這樣的路社會對齊感強,走起來輕鬆一些。但後來她發現我確實努力了,就是遇不到合適的人,慢慢也就理解了。

我行動力很強,決定要做之後,先去了解了大陸國內機構。大陸國內只有已婚且有生育困難的夫妻才能使用精子庫,單身女性取卵做試管嬰兒還處於灰色地帶,它不受法律保護。我從大陸國內機構瞭解到,我要被沒收手機,然後坐一輛貼了膜的車到所謂實驗室去取卵。人身安全、藥物來源以及胚胎的保護,都存在風險。這些風險我都不能接受。

最終我決定去美國做。我之前在美國讀過書,有語言優勢,現在自己開工作室做設計師,工作也相對自由。萬一出了問題,至少還有法律保障。我瞭解了一下,大約需要在美國待三四個月,我就順便報了在美國短期的進修課程,申請了學生簽證,2023年9月獨自去了美國,一邊上課,一邊準備做試管。

到美國的第二天,正好是月經第一天,我就去找醫生拿藥,開始打促排針。取卵的過程是全麻,那天我請了一天假,結束後回家躺着,第二天就去上課了。但取卵後容易有腹水,腹部會痛,疼痛程度比痛經要更難受一些,那天我一直弓着腰上課。

之後就是胚胎培養,一共培養成7個囊胚,4個女孩,3個男孩。我選擇了女孩。我在開放麥講脫口秀的時候說過,之所以想要女孩,是因爲希望臨終前握着一位女性的手,而不是一個圓圓胖胖、除了啤酒肚外一無所有的中年兒子——這當然是段子,但我確實想要女孩,畢竟同性別養育起來會更方便。移植後一個月左右,我的課程結束,就回國了。

去美國前,我和父母花了一個月挑選精子。精子庫很像購物網站,會提供對方嬰兒時期的照片,多花錢的話,可以看到成人照片。其中包括對方的基本信息,和家族病史。上面還會有一些主觀內容,比如護士的評價,以及對方對一些固定問題的回答。有個問題是,「你最喜歡自己的一點是什麼」,如果對方的回答比較聰明有趣,是會增加好感的。

我沒有太特殊的要求,就是想要深色頭髮和眼睛,數學好的——因爲我比較喜歡數學,疾病和基因篩查肯定得沒問題。其餘就看眼緣。是不是西方人無所謂,但我確實沒看上合適的亞洲精子。我媽會排除掉少數族裔,我爸對學歷要求高一些,最終綜合父母的意見,我選定了一位棕色眼睛棕色頭髮、有博士學位的美國人,他嬰兒時期的照片可愛無比。

2024年1月,我懷着孕回國,一個人住,一個人開車上下班。我爲此做出了很多改變:之前我每個月都要換一兩次髮色,準備取卵前一年我把頭髮染回了黑色;也不再做美甲、抽菸喝酒、熬大夜了;我本來每天都去跳舞,移植前後那一陣就沒去了。感覺人生從未有過那麼健康的狀態,整個人精神很好,很明確地有了目標感,一下子生活也有奔頭了。

一個人生娃也省了很多麻煩事。很多已婚女性會在懷孕中和產後,受婆媳關係影響,還要騰出時間來跟老公吵架,都挺耗費精力的。這些問題我不會遇到,所有決定都是我來做主。

孩子生出來以後,特別小、特別可愛,我覺得自己好像要拼盡全力去保護這麼小的一個小人了。

我算了下費用,去美國上學、生活加上醫療費,一共花了40多萬,純醫療費用的話大概有20多萬,其中買精不到兩萬。我就當作給自己買豪車了。買豪車才能開多少年?但陪伴一個人成長還是挺有意思的。

我對社會認同感要求比較高,很難在不工作不產出的情況下生活。月子的第19天,我就去韓國出差了,出了月子直接恢復工作。剛開始那三個月很難,晚上只能睡三、四個小時。

現在好多了,她開始戒夜奶了,我的生活工作也逐漸平衡。我每週去工作室三、四天,由我父母和姐姐過來輪流幫忙看孩子,剩下幾天我就在家辦公,出去見朋友或者旅遊上課,也都帶着她。

單身女性自己帶小孩,在社會上其實是比較小衆的羣體。我也擔心社會對我有惡意,以及小孩那麼可愛,萬一被盯上怎麼辦。我特別注意安全,幾乎不在朋友圈發孩子的正臉照,也不在社交媒體暴露我所在小區的位置和照片細節,快遞和外賣也都是放在門口再去拿。

我還擔心小孩將來會因爲混血而遭受偏見。混血太顯眼了,我經常被陌生人問「小孩的爸爸是哪兒的人」,我一般都隨便應付兩句,或者乾脆戴個耳機忽略他們。

我並不鼓勵任何一個人主動成爲單身媽媽,也並不是所有人都適合。首先你要有家人的支持、有相對自由的工作時間;其次是經濟,一個人養孩子要面臨的經濟壓力會大許多。拿我來說,目前生育費用大部分由我自己承擔,父母資助了一些試管時期的費用。即使我現在早就恢復了工作,但跟之前一週上6天班、隨時加班比,收入連原來的二分之一都不到。但我知道其實跟雙職工或是正常的上班族比,可以既陪伴孩子,又有一個相對穩定的收入來源是十分不易的。我很幸運。

懷孕期間,我關注過一些單身母親的博主。她們會遭受網暴和謾罵,但我真的很感激她們,正因爲她們的分享,大家對單身母親的偏見少了一些。我懷孕時,跟朋友做了檔播客,講述自己生孩子的過程以及中間經歷的焦慮和一系列問題,包括我現在去講開放麥,以及出來接受採訪,都是想消除一些偏見,給大家一些真實的參考和幫助,不要把這件事想得太簡單,或太浪漫化。但它也並不是高不可攀,或者像某些偏見中的那麼慘。

今年4月,我獨自去了C市。凌晨一點的鬧鐘響起,我在酒店打了收針——這是爲了促成卵泡最終成熟。收針第二天就可以去做取卵手術。

手術時,有專車來接送,玻璃都貼了膜,前後排之間用黑布擋起來,裡裡外外什麼也看不見。旁邊有人陪同,不準說話。車開了一個小時後,我被送到一個城鄉結合部的地方,裡面設備齊全,上了手術檯接受麻醉,一羣人圍過來給我動刀。

因爲我的基礎卵泡不多,不到10分鐘就取完了。

整個過程我還挺緊張的,有一種到了緬北的感覺。我原本打算春節期間去泰國取卵,那邊政策寬鬆,移植成功率也高,但當時剛好出了王星失聯的事件,我就取消了計劃。考察了大陸國內的機構,又結合自己的實際情況,選定了比較近的C市。

打針那段日子比較惱火。我白天要去上班,下班後等人上門來打促排針,連續打了12天;早上上班前,要去醫院抽血,查激素,中午還要再去查B超。我當時不敢讓父母知道,也沒告訴同事。打完針的地方會很脹痛,但我身邊連個能聊天的人都沒有,只能一個人生無可戀地躺着,然後自己消化。

唯一能疏導情緒的是選精。促排前一兩週,機構給了我一個APP,上門有幾百個志願者的資料,包括照片、學歷、身高、血型、家族遺傳病史等,裡面高顏值高學歷、可愛又年輕的帥哥不少。我先看眼緣,收藏起來,最終選定兩三個差不多的,再分別約他們影音面試。

我選的都是高學歷、身高1米8以上、年齡20出頭的大帥哥。女性35歲以後卵子質量會斷崖式下降,所以一定要選精子質量好的,如果對方年紀大的話,胚胎質量通常不會太高。最終,我選定了一位俄羅斯志願者。

之所以選擇混血,還有一個考量是,如果孩子是中國人長相,我會擔心有人懷疑我私生活混亂。與其承受這種評判,不如一開始就大大方方說我是選精生子的。

取卵後,我開始跟家人溝通。我會分享一些單身女性生育的新聞給他們,試圖引導,但長輩的思想已經固化,接受程度很低。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最後,我直接說已經去取卵了,我的生育權我自己做主。

長輩的擔心在於,一個女性突然生小孩,會被人質疑爲「野種」——在大陸國內,這種來自外人的目光和聲音最可怕。但我身邊「80後」、「90後」的朋友們,十有八九覺得無所謂,「與其經歷喪偶式婚姻,還不如自己生一個。再說,有了男人也可能離婚。」

35歲的時候,我突然覺得人生到了瓶頸期。我當時很焦慮,就開始利用所有下班時間複習法考,考過之後,對未來多了一點底氣。正是因爲自學了法律,我清晰地意識到生育權是屬於女性的。我對婚姻和男人沒什麼期待,但開始想要一個孩子。我們這一代獨生子女,父母在世還有去處,將來父母老去後,剩下的只有孤獨,那麼也許我可以有一個自己的孩子。

我問過已婚的朋友們,在城市裡養大一個娃,最基本的成本平均在60萬到80萬。最大的問題就是經濟壓力,我擔心一個人承受不起,之前也考慮過找個生育搭子,還接觸過幾位男性——其中一個自稱人在國外,嚮往自由,不希望被家庭捆綁,但也想要有自己的孩子。他提出將來生育的錢和養娃的錢都可以他來承擔。但我轉念一想,萬一將來他把孩子帶去國外了怎麼辦?我不想承受這種風險。

還有一個gay來聯繫我,提出可以假結婚,一起生個孩子,逢年過節帶孩子回家見一下父母。我考慮到gay也會有自己的伴侶,將來孩子的撫養權和關係都會比較麻煩。

後來我慢慢想通了,養娃這件事,窮有窮的養法,富有富的養法。與其找個男人,還不如選一個自己喜歡的志願者。

人生還有很多可能性。我也在考慮找一個同樣單身生育的女性做搭子,孩子們也能有個伴。大家想法都差不多,合得來的話可以一起養老。

現在重慶政策已經開放了,單身生育的小孩上戶口沒問題的,父親那一欄空着不填就好。但我還是希望非婚生育方面的政策能進一步放寬,給想生的人一個機會,而不是通過地下管道去獲取。下一代小孩成長的年代跟我們不一樣了,會選擇單身生育的人可能越來越多,社會也應該更寬容開放。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下個月我就要去移植了。

33歲的時候,我突然覺得人生失去了意義。

當時我創業了好些年,事業發展得不錯,之後又環球旅行了6年,去了二十七、八個國家。回來之後,好像物質和精神得到雙重滿足的同時,一切都沒有了意義。

好多人勸我結婚生子。可能我們這種生意人比較精於計算,我盤算了下,把時間花在處理婆媳和夫妻關係上,性價比太低,還不如拿去幹事業。再說,結婚後我的財產就成了夫妻共有財產,風險也不小。

我之前在上海做過一個專門幫女企業家做商業輔導和情緒疏導的公司,見過太多案例。很多成功的女性,人生中的暴風雨都是丈夫帶來的。她們每天像戰士一樣,又要鬥小三,又得防出軌,還要養老公的私生子,同時管理家裡的企業,照顧雙方的家族。到了要離婚做分割的時候,財產被霸佔、被轉移的事不要太多。

這讓我覺得婚姻性價比低,風險又高,還是算了吧。

跟我合夥的閨蜜也是同樣的想法——沒必要在婚姻關係裡打轉,可以有喜歡的人,可以不結婚,可以自己生孩子。我們四個人先後都去做了試管。

我是33歲那年,在香港做的。選精子的時候,我選了一位身高1米78、做外交的男性提供的精子。選孩子生物學上的父親和我自己擇偶的標準其實有很大區別——談戀愛我喜歡靈性比較高、出世的人;而選基因時,我選的是情商高、入世的人。

那是2018年,大家觀念還很保守。胚胎移植成功後,父母幾乎跟我斷絕了關係,周圍的親戚、同事,甚至客戶會私下說我「生活不檢點」「弄了個野種」……種種質疑聲一直貫穿到孩子兩三歲。女兒一歲三個月的時候,我帶着她回了趟老家。父母一見到小孩,態度立刻緩和了,完全接受了她,我們的關係也得以修復。

從她出生到現在,都是我自己帶。我不希望別人帶,否則就失去了生她的意義。我會帶她上班,在辦公桌旁邊鋪一塊墊子,讓她自己玩。剛開始,她每10分鐘就要爬過來跟我要親親抱抱;到三四歲的時候,間隔變成了兩三個小時。她甚至可以做我工作的潤滑劑——有一次我跟客戶談判到劍拔弩張時,她跑過來,從包裡掏出一顆糖,說「叔叔你吃顆糖,聲音不要這麼高」,氛圍瞬間緩和了。

獨立撫養一個孩子和婚內生育的感覺太不一樣了,反正我是挺享受現在的狀態的。也有人說兩個人賺錢總比一個人要省心,但我不覺得。我從小帶着女兒,把她一抱就是家,我自己抱着「家」坐在辦公室,所有事情都由自己掌控,感覺特別好。

我累了的時候,就往女兒懷裡一躺。她摸摸我的頭,再抱抱我,我就渾身都有力量了。在女兒眼裡,我是她最好的朋友。她每天都會誇我,這是我們的日常。她現在7歲了,而我一直單身。這個過程中,我也有異性間親密關係的需求,但反而比年輕時更挑剔了。而且兩個人一旦過了曖昧期,對方就開始有索取和立規則了,我立馬感受到被束縛,想趕緊離開。

這種親密關係跟小朋友帶給我的愛是比不了的。

生孩子之前,我最擔心的是小孩的心理狀況。爲此,我做了很多準備,學了育兒知識,包括兒童心理學和兒童教育,還專門考了加州大學的心理諮詢師證書。我擔心她在父愛上會有缺失,還給她認了好多個乾爸爸。

我也會想到,她將來也許會面對一些質疑的聲音。如果她問起爸爸的事,我會告訴她事實。我希望她的內心強大充盈,不要活在別人的嘴巴和目光裡。現在她還沒問過爸爸的事,不過我會主動對她進行性教育,說小孩是通過精子和卵子的結合形成的。

從5歲開始,女兒就開始跟我提想要個妹妹。我一直沒同意。現在她7歲了,還在跟我提。我覺得她是認真考慮過了,那我也開始好好鍛鍊身體,試試看能不能再生一個女兒。

這樣我們三個人,大家都會多一份愛。

我只希望女兒將來快樂、獨立、有自己的想法。我能做的就是將她當作獨立的個體,尊重她的想法。上一年級之前,她說不想上幼兒園了,我說那就不上,最近她又不想去學校了,說想騎馬,我給她請了兩個月假,我們就去騎馬。

她不想去上學有自己的理由。前段時間,學校裡有個男孩摸了她的屁股,她告訴了老師,但老師只是批評了小男孩,之後就沒再管了。女兒回家之後特別不開心。我問她,你覺得這件事是誰錯了?她說,老師錯了,沒有給同學做兒童性教育,也沒有進行嚴厲的批評。我問還有誰錯了?她說,男同學錯了,這是一個非常不好的犯罪行爲。我接着問還有誰錯了?她說同學的家長錯了,沒好好教育他。我繼續追問下去,她說學校也有錯,沒管理好老師,教育局也錯了,沒監管好學校。

我最後問了一句,你覺得你有沒有錯?她堅定地搖頭,說自己是這件事情的受害者。

我當時就覺得,誰說單親家庭養出來的小孩心理有問題?她的認知比很多成年人都健康——我跟朋友提起這件事的時候,對方問,是不是因爲你家小姑娘長得漂亮?我當場發脾氣了,別人漂亮也能成爲犯錯的原因嗎?

確認女兒的心理狀態沒問題後,我報了警,將治安大隊的律師、負責青少年教育的人,還有公安、學校警務站的人,都一起叫過去,當場錄影,最後立案了。學校打了好多電話,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根本不跟他們談。

整個過程女兒都清楚,包括在警局裡做筆錄,回憶當時的情景,她都一點不害怕,描述得清清楚楚。我在通過這件事,教她解決問題的方法,這也是她保護自己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