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仲淹的一字之師

◎閻澤川

在浙江桐廬富春江畔有個名勝古蹟叫“釣臺”。這是後人爲了紀念東漢時期一位隱士嚴光而建造的。

嚴光字子陵，會稽餘姚（今浙江餘姚）人，年輕時期就有很大的名氣，與劉秀是十分要好的同學。當時的劉秀身份微賤，常以能夠得與嚴光交友爲榮。後來劉秀起兵反莽，嚴光積極擁護。更始三年（25），劉秀成爲東漢開國皇帝后，嚴光不但沒有去找老同學敘舊謀取職位，反而隱姓埋名躲在富春深山裡。劉秀時常想起老同學嚴光的才能，於是先後幾次派了使者去尋找，硬是把他請到京城洛陽來。

劉秀見了嚴光非常高興，像往日一樣，白天和他同桌共食，夜晚和他抵足而眠。兩人暢談古今興亡得失，討論治國安邦之道。劉秀一心想請嚴光輔佐朝政，就把他封爲諫議大夫。但是嚴光生性淡泊、不慕榮利，堅決不肯接受。沒過多久，嚴光辭職離開洛陽，來到桐廬一帶隱居，經常在富春江上釣魚。後人仰慕他的高風亮節，把他釣魚的地方取名“子陵灘”，還建造了個“釣臺”。

北宋名相、政治家范仲淹出於對嚴光的景仰，仁宗年間在“釣臺”旁建造了一所祠堂，親自寫了《嚴先生祠堂記》一文，準備僱工刻石、留傳後世。文章末了用了四句詩來概括題旨大意：“雲山蒼蒼，江水泱泱，先生之德，山高水長。”

范仲淹雖工於詩詞文章，寫過膾炙人口的《岳陽樓記》,卻絲毫沒有高傲之態，他虛心地把這篇文章交給許多文人看，請他們提出修改意見。見者無不交口稱頌，只有一個名叫李泰伯的窮書生反覆誦讀以後，向他提建議說：“範公這篇文章博大精深，辭藻華美，確是上乘之作，我看有一個字還值得推敲，將‘先生之德’的‘德’字，改爲‘風’字如何？”

范仲淹聽了仔細一咂摸，覺得“風”字確實比“德”字要好得多，不僅含意深刻，而且音節響亮，更顯得氣勢恢弘，不禁連忙站起身，拱手稱謝說：“改得好，改得好，先生真是我的‘一字師’啊！”後來，范仲淹根據李泰伯的才學，舉薦他成爲試太學助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