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戀花」翻車8年後 大客車事故降低了嗎

二○一七年二月十三日蝶戀花旅行社遊覽車在國道五號南港交流道翻覆，釀卅三死十一傷。本報資料照片

深夜，卅輛遺體接運車在低沉誦經聲中緩緩駛進臺北市立第二殯儀館；一名中年男子替「準媳婦」抱不平，納悶怎麼清晨開心跟團到武陵農場賞櫻，即將抵達家門卻遭遇死劫？

車頂掀翻 有人被拋出車外

二○一七年二月十三日晚上八時五十七分，一輛滿載遊客的遊覽車在國道五號連接國道三號南港交流道處翻覆，消防局救護人員獲報趕抵，發現車頂掀開，有人被拋出車外，受困車內者和座椅及雜物層層疊疊在一起，現場異常安靜，幾乎聽不到乘客呼救。

「第一個念頭就覺得不妙，狀況比想像中嚴重多了。」救護人員進入翻覆車體，將受困者救出，交給邊坡上的人員接手；一名救護人員只記得不斷拉出乘客，以爲救援已告一段落，但清理雜物又發現遺體，「大家擡到手軟」。

十四名尚有氣息者被陸續送至醫院，其中三人搶救無效；深夜十一時許，意外發生兩個多小時後，大吊車把翻覆車體拉高，找到最後一名遇難乘客。卅具蓋上白布的遺體排列路旁，身經百戰的救難人員都不忍卒睹。

「什麼，他們不在醫院？」一名男子趕到醫院後被告知要到殯儀館才能找到姊姊、姊夫及姪女，難過得不知所措；一名婦人的胞弟從新聞報導得知「蝶戀花旅行社」一日賞櫻行程發生意外，打不通姊姊電話後就覺得大事不妙，強忍悲痛到二殯認屍。

這起事故造成卅三人死亡、十一人受傷，因司機康育薰與導遊蕭如進罹難，外界對事故肇因有諸多揣測。有人說車輛老舊且車體安全結構不足、只以鐵片卡榫的座椅隨掀開的車頂拋出才造成重大意外；有人質疑司機連續上班多日，是疲勞駕駛導致；現場救難人員研判是車速過快，轉彎時擦撞高速公路護欄，司機想拉回方向盤已來不及，「大概只有系安全帶才能幸運生還」。

「清晨六點出發，晚間九時許回家，爸爸過年前有長達十六天沒有休假…」司機康育薰女兒的哭訴，引發外界關注大客車駕駛工時過長、一日遊行程太緊湊等問題，尤其有司機表示每月出車廿五天可領到一萬三千元獎金，死者家屬據此控告康育薰及蝶戀花旅行社、友力通運公司負責人等八人業務過失致死。

蝶戀花旅行社遊覽車在國道五號南港交流道翻覆，救難人員救援。本報資料照片

檢方認定 司機超速非過勞

不過，檢方調查認定車齡十九年的遊覽車結構沒問題，保養及檢驗也都合格，司機康育薰事故前三天曾休假一天，休假前雖連續上班十四天，但事故當天上午八時左右出門、晚間八時五十七分翻覆，扣除在武陵農場停留三小時，無法證明過勞，且就算過勞也非超速的必然原因，遊覽車撞擊時速七十九公里爲「明顯超速」，司機應負責，但因已死亡，處分不起訴，其他七人也不起訴。不過，旅行社及通運公司被吊銷營業執照。

意外頻傳 乘客未系安全帶

蝶戀花事件後，大客車意外仍頻傳。二○一七年九月，有輛國道客運在中山高速公路岡山段發生六死十一傷車禍，檢警發現罹難者疑都未系安全帶；二○二一年三月，一輛遊覽車行經蘇花公路宜蘭東澳段時自撞山壁釀六死三十九傷；二○二三年十月新竹某科技公司舉辦員工旅遊，其中一輛遊覽車行經雲林斗六路段超車時車禍，四死二十二傷。

每次發生遊覽車死亡事故，外界就將矛頭指向駕駛人力、車體安全結構、制度管理等「共犯結構」，大客車乘客強制系安全帶規定因此在二○二一年上路，希望降低車禍遭拋摔傷亡風險；汽車運輸業管理規則也明訂遊覽車駕駛自車輛報到（接到客人）至行程結束不得超過十一小時，希望減少疲勞駕駛狀況發生。不過，大客車駕駛嚴重不足，迄今難解。

另外，遊覽車雖加裝GPS系統，由公路局訂定車輛速度異常、駕車時間異常、進入禁行路段、車輛逾期檢驗等四項指標進行三級管理，今年六月還要增設駕駛員刷卡機介接車輛動態與駕駛資訊，但遊覽車業者認爲管理過嚴，提出業者自主管理等訴求併到交通部前抗議，此規定是否如期上路？各界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