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傑探案之婆媳滅門慘案11
大家順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薛誠目瞪口呆的樣子。
衆人聽了狄公的話，無不大吃一驚。
薛誠的表情依然十分惶惑，他對着狄公撲通一聲跪倒，大聲道：“冤枉啊，太爺說小人是兇手，有何憑據？”
狄公冷冷的看着他，大聲說道：“其實從去你家走訪時，我就懷疑你了，因爲你對我說了謊。”
薛誠聲音帶着哭腔，“我對大人說的話句句是實，並沒有矇騙過您。”
狄公道：“你說昨夜你在家睡覺，沒有出門。可是你家卻有剛釣的鮎魚。這就奇怪了，我們知道鮎魚這種東西，性貪而膽小，白天根本不活動，唯有半夜纔出來覓食，也就是說，白天根本就釣不到它，你的魚一定是半夜去釣的。那麼你爲什麼要說謊呢？爲什麼你不敢承認半夜出去過呢？
薛誠一愣，暗暗咬了咬牙，繼續抵賴道：“是的，我是說了謊，我昨天半夜的確出去釣魚了，孩子們已經很久沒吃過飽飯了，我只好晚上到河邊試試運氣，我不敢說實話是因爲，釣魚處離張詞家不遠，怕被懷疑，所以一時糊塗，騙了大人，可我真沒殺人，大人不能僅憑這一點就治我的罪。”
元方悄悄對狄公說：“大人，是不是弄錯了，不是說殺張保的那個人纔是真正的兇手嗎。這個薛誠在張保死的時候，一直跟在咱們身邊，他不可能有分身法，一邊陪着我們，一邊還能去殺人。”
狄公胸有成竹的捻着鬍鬚，“是的，薛誠沒有殺張保，但張保的死更證明，薛誠是殺害張氏的真兇。”
元方真的懵了，他迫不及待的對狄公道：“還請大人指教！”
狄公道：“薛誠當然不會分身法，但他有一個漂亮的妻子，你還記得不記得張保死時臉上癡迷的表情，他不是看見了張氏的鬼魂，他只是看到了一個比張氏還漂亮的女人。”
張韓氏抗聲道：“不可能，張保以前也見過漂亮女人，可他的表情很正常。”
狄公點點頭：“是啊，在正常情況下，即使是見了再漂亮的女人，張保也不會過於失態，但如果那女人稍微誘惑一下張保呢，不要忘了張保是個小夥子，對於女人的引誘，他沒有抵抗力，他那癡迷的表情說明他已經被這個女人徹底征服。這個女人是誰呢？在這一帶女人是相當稀缺的，當時，張問的妻子病重在牀，村裡年輕漂亮的女人只剩下薛氏了。”
大家的眼神直刷刷的看向薛氏，薛氏慢慢放下懷裡的小女兒，臉上平靜得可怕。
地保抗聲道：“不對吧，張保個子奇高，他後背的刀傷比一般人頭頂都高，薛氏也不是什麼高個子，她怎麼可能夠得到？”
狄公道：“張保在受了薛氏的誘惑後，可能蹲下身去親吻她，也可能將她抱起來攬在懷中，也可能……，這時薛氏趁他不備，正好可以用刀刺入他的後心。”
人們都震驚了，院子裡靜得落下一根針都能聽得非常清楚。
薛誠的精神已近於崩潰，他狂笑道：大人，這一切只不過是你的推測，你根本就沒有證據。”
狄公微微一笑：“我當然有證據，我們在你家樑上的陳年豬腿裡，找到了那五十萬錢的財寶。”
元方驚訝的問：“是在臘肉裡嗎？您怎麼會想到查那個東西？”
狄公道：“其實很簡單，薛家貧寒，可是早上已經有魚吃了，爲什麼還要吃臘肉？剛纔張虎去檢查了一下，豬腿裡被挖了個大洞，外面用泥鹽封裹，財寶就藏在那裡面。”
衆人倒吸一口涼氣。
狄公怒喝一聲：“薛誠，你還有什麼話說！”
薛誠已經目瞪口呆，一句話也說不出。
只聽得薛氏輕輕嘆了口氣，“張保是我殺的，可我也沒辦法，張保說他昨晚在河邊看見了釣杆，村裡人都知道，只有我丈夫常常夜釣，我只有殺了他才能保我丈夫的安全。”
狄公緩和了一下口氣，問道：“那麼兇器在哪裡？”
薛氏從衣下翻出一把匕道，對狄公道：“這是我父母留給我的唯一遺物，我一直留在身邊，看着它，就彷彿父母還陪伴着我。”
說罷，忽然手腕一翻，將匕首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衆人齊聲驚呼，看着薛氏慢慢倒在地上，鮮血染紅了衣襟。
薛誠放聲痛哭：“是的，我是殺了張氏，搶了她的包袱，可我不是故意殺她，我只是將她一推，不想她腦袋磕在石頭上，就這麼死了，請大人放過我吧，我死了，五個孩子怎麼辦哪！”
狄公痛苦的搖了搖頭：“我只能保證不判你死刑，但流放邊疆是免不了的。”
張大戶滿面喜色，“大人既然已經找到了財寶，還望物歸原主，還給小人。”
狄公冷冷的對張大戶說：“兇手的確是薛誠夫妻，但這只是表面上的，歸結到底，背後的兇手其實就是你！”
張大戶一臉委屈，“我又沒殺人，我怎麼會是兇手。”
狄公道：“薛誠如果不是貧困無計，想來也不會殺害張氏，張詞更不可能自殺。就是因爲村裡人都被你盤剝的一文不名，纔出了這種謀財害命的事。古人說‘倉亶足，知禮儀，這一切罪惡的元兇就是貧窮，而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
張大戶不吭聲了，狄公又道：“我看，不如這樣，你把這財寶拿出來，一部分給張氏的孃家，把張詞的兒子撫養成人，一部分則用來撫養薛誠的五個孩子，他們失去父母，你必須負責他們今後的生活，剩下的就用來賑濟村民吧，另外我朝均田制還沒有廢除，你買村民的土地是不合法規的，必須退還給他們，你答不答應，如果不答應，民怨如火，終將把你和你的貪慾燒得一乾二淨。到時本官也救不了你。”
張大戶只得應允。
狄公長嘆一聲：“我希望，這裡再也不要發生什麼悲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