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垃圾的驚豔
(圖/本報系資料照)
大家念中小學時應該都有當值日生的經驗,不外擦黑板、扛便當或倒垃圾。每回輪到放學前跟同學去垃圾場,不免懷疑下面是否會有寶藏。在步兵學校受預官訓時,好奇的小貓終於如願了。一回在放假的前夜自習得罪值星班長,被罰次日一大早清理垃圾場才準外出。臭氣沖天挖了半天,終於看到不見天日的水泥地底就只有白蛆,訝異竟然可以用水清洗乾淨,就差沒有打蠟。
1984年到美國留學,真正踏上新大陸的第一步是內人唸的伊利諾大學香檳校區,首夜借宿地是由中國同學會安排。太陽到晚上9點還不下山,轉側難眠,好不容易入睡了,5點多就被窗外的雜音吵醒,一看,原來是遊民在翻社區的大垃圾桶,看有什麼瓶罐可以回收,一個壓平的鋁罐好像可以換5~10分錢。其實,真正讓我驚訝的是,夢中充滿黃金的新大陸,怎麼會有窮人家去翻攪垃圾桶?
1991年回國,到淡江大學教書。有一年開學後,不知道爲何教室的垃圾越來越多。才知學校爲了訓練新大一生的公民意識,規定必須上沒有學分的必修服務課,就把工友跟室內垃圾桶取消了;後來,學長決定「訓練」學弟妹,垃圾順手一丟,連發考卷都寸步難行。我買了幾個大型垃圾袋,跟學生拿到行政大樓前。總務處緩頰說,施主任弄錯抗議對象了,那是學務處的責任。
小孩長大後搬出去,家裡的垃圾換成我在倒,每逢週六晚上應酬,朋友都知道我必須9點先告退,否則會趕不及垃圾回收。老婆聽後冷冷地回一句,「你慢慢來,反正不會有人跟你搶。」有一回雙手各拎着袋子由5樓衝下往巷子口,在牛排館外碰到某總統府資政,他醉眼朦朧地問,「施教授,你在這裡幹什麼?」小英時代,某巨型黑色廂型車擋着,隨扈堵前後不給過,好大的官威。
有次回收斷掉的環保袋,被環保人員很兇地罵「拿回去」,彷彿我們是在偷雞摸狗,回去跟老婆吵了一架、都是她害的。某市議員在臉書看到我的抱怨,請環保局說明一下規定,環保局長來電致歉該員才調過來云云,我笑說「請你跟內人講」,才知他們是在環保署廢棄物委員會的舊識,知道什麼可以回收。後來判斷,我應該是被視爲移工而被頤指氣使,而非可以打情罵俏的女性外籍看護。
最近因家父蒙主恩寵,陸續抽空回老家整理,才發現臺北市的垃圾回收比較上軌道,垃圾車定點停留15分鐘左右,中南部好像是蜻蜓點水,老人家必須搶在移動的車後。另外,除非堪用的物品似乎都被當作垃圾。至於大型廢棄物,臺北市打電話預約,清晨就派車來載走,老家那邊卻是再三拜託,更不可思議的是線上登記與第一線沒有聯繫,不禁納悶,自來水費附加廢棄物處理費是白繳的?
升斗小民除了繳稅,真正跟政府有交集的不過是喪葬、垃圾,難不成,非得拜託里長、議員、立委?先前家裡換電視,拿包裝的保麗龍去回收,環保人員很客氣地說,如果能用袋子裝或綁起來,比較不會被飛走,真是天壤之別。(作者爲政治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