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西伯利亞到鄱陽湖，中俄共同守護候鳥家園

新華社記者 耿鵬宇 熊家林 陳暢

隨着天氣漸暖、冰雪消融，位於俄羅斯西伯利亞的薩哈（雅庫特）共和國的克塔雷克國家公園已做好準備，迎接陸續北歸的白鶴。

白鶴被譽爲鳥類“活化石”，世界自然保護聯盟瀕危物種紅色名錄將其列爲“極危”等級。在雅庫特人的神話中，白鶴被視作倖福之鳥，象徵着大自然的脆弱與美麗。克塔雷克國家公園是白鶴重要的繁殖地，也被稱作“白鶴之鄉”。

夏季，白鶴在靠近北冰洋的苔原地帶孵化雛鳥。秋末冬初，白鶴便跨越萬水千山，一路遷徙至中國江西省的鄱陽湖越冬。

鄱陽湖是中國最大的淡水湖，也是國際重要溼地、亞洲最大的越冬候鳥棲息地。每年秋冬季，約70萬隻候鳥飛抵於此，其中包括佔全球種羣數量95%以上的白鶴，鄱陽湖也被譽爲“白鶴王國”“候鳥天堂”。

一條遷徙路，兩個相隔5000公里的地方從此有了特殊的交集。俄羅斯科學院西伯利亞分院冰岩帶生物問題研究所高級研究員瑪麗亞·弗拉基米爾採娃說：“中國是我的第二故鄉。白鶴在中國越冬時，我的心一直和它們在一起。”

瑪麗亞表示，如今氣候變化和人爲因素導致候鳥在繁殖地、中轉站和越冬地的生態系統面臨一定挑戰。遷徙是鶴屬鳥類生命中非常困難和關鍵的時期，她很擔心這一過程中這些“精靈”會面臨困境。

走在愛鳥護鳥第一線的不止瑪麗亞一人。對於“90後”徐超而言，每天與鳥偶遇的次數，往往比與人相遇還多。

徐超是江西省鄱陽湖國家級自然保護區（鄱陽湖保護區）大汊湖保護管理站的巡護員，巡湖護鳥的路線每年要走數百遍。

鳥類觀測、數量登記、打擊盜獵、協助執法……“雖然是同一條路線，但每次走過的風景都不同。”徐超解釋說，鄱陽湖是吞吐型、季節性湖泊，其豐水期和枯水期面積相差較大，漲落之間豐富的溼地生態爲300多種候鳥提供了良好的棲息環境，每次巡湖都有不同的候鳥相伴。

這份看似“遊山玩水”的工作並不容易，其中苦楚只有自己知道。“我曾和同事一起被困湖區三四個小時。”徐超說，秋冬時節鄱陽湖面積縮小，會露出底部長草的湖灘，就像一片大草原。兩年前，因準備不足且缺乏經驗，他們在湖區執行巡護任務時迷路了。

冬夜裡，湖區風大、溫度低，漆黑一片、沒有光源，手機信號時有時無。“草地裡分佈着許多大水窪，我們擔心陷車不敢亂走，直到其他同事趕來在岸邊打着手電幫助我們辨別方向才得以安全返回。”徐超說。

隨着科技進步，巡湖護鳥方式也與日俱新。據徐超介紹，除了徒步、乘船、坐拖拉機等傳統方式，無人機以及人工智能等技術的應用也讓數鳥、護鳥工作更加精準高效。

爲讓候鳥安心越冬，鄱陽湖保護區還貼心地爲它們“備菜留食”。受極端天氣影響，鄱陽湖沉水植被退化顯著，導致白鶴等依賴沉水植被塊莖越冬的珍稀候鳥食物短缺。爲此，江西省持續探索白鶴重要“口糧”刺苦草種源培育技術，於2024年年底在鄱陽湖水域首次移栽試點成功。

“這意味着在鄱陽湖開展的沉水植被恢復取得重要突破，將爲後期鄱陽湖沉水植被恢復及溼地生態修復提供技術支撐。”鄱陽湖保護區管理局四級調研員羅浩說。

除了優化候鳥監測方式、修復候鳥棲息環境，鄱陽湖保護區還積極推進國際交流合作。瑪麗亞表示，俄中聯合開展越冬地白鶴監測成果及繁殖地研究、及時分享數據信息等工作取得顯著成果。她說，中國同事及時更新白鶴越冬情況、覓食地狀態等信息，對白鶴繁殖成功率及生存至關重要。

得益於中俄兩國共同努力，近年來候鳥數量不斷增加。薩哈（雅庫特）共和國行政長官艾森·尼古拉耶夫曾在社交媒體發文說，2024年秋季白鶴種羣數量超過6700只，創目前監測到的白鶴種羣總數最高紀錄。

冬去春來，成羣結隊的候鳥已在鄱陽湖集結，蓄勢“北遷”。在漫長、艱難的旅程中，中俄兩國也多措並舉，守護其遷飛通道。瑪麗亞說，未來俄中兩國或可藉助衛星探測對兩國間候鳥遷徙路線及相關生態系統進行詳細研究，以優化候鳥物種及其棲息地的保護戰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