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年度“青年十大熱詞”看青年與社會的關係發展

上海市青少年研究中心、澎湃研究所近期聯合發佈2024年度“青年十大熱詞”。這些經過候選詞比選、熱度指數計算、專家推選和網絡投票等環節形成的熱詞，是觀察當代中國青年極其重要的信息。藉助互聯網機構大規模算法模型篩選出的熱詞，能夠直觀地接近網生狀態的青年思想，觀測到開放變化的青年羣體思潮。

符號互動理論認爲，社會互動通過符號資本（如語言、行爲、標籤）的共享與再生產構建羣體認同。因此，青年年度熱詞既是青年觀察世界的“棱鏡”（通過符號解碼社會現實），也是世界規訓青年的“模具”（通過符號定義身份邊界）。

青年羣體看待世界的表達敘事

符號互動理論認爲，個體通過符號來理解世界並進行自我表達。青年通過符號命名、戲謔、解構等方式，將複雜的社會現象轉化爲可傳播的“意義膠囊”。“青年十大熱詞”揭示了青年羣體對社會現象的觀察。

“未來產業”反映了青年對前沿科技和新興產業的關注，通過聚焦未來產業（如AI、新能源、元宇宙）形成共同話題，體現出對技術變革的集體期待與焦慮。

“China Travel”作爲外網熱詞被青年熱議，反映了青年對國內旅遊市場的興趣，也體現了青年對本土文化的認同感和自豪感，通過分享文旅內容（如漢服打卡）構建文化自信的互動儀式，展現出青年對中華民族認同的具象化。

“Wukong”（悟空）源自《黑神話：悟空》遊戲IP，反映青年對傳統文化IP的創造性轉化，通過遊戲和二次創作形成集體亢奮，掌握“定海神針”“七十二變”等符號成爲圈層話語權憑證。

“夜校”反映了青年羣體對終身學習的重視，也是青年反效率化的一種聚集方式。青年下班後學習非遺技藝和插花茶藝等非功利化課程，構建起對抗“996”的“臨時烏托邦”，並借用“夜校”這一計劃經濟時代的詞彙，滿足了對慢節奏共同體的想象。

“city不city”這一解構語言規則的表達，本質是鮑曼所述“液態現代性”的文化投射，即青年通過語言遊戲在流動的現實中錨定身份，在解構權威中重建主體性。其深層指向，是正在形成的“後母語時代”文化範式。

青年年度熱詞受到社會主流價值觀、文化環境和媒介傳播的影響

社交媒體平臺的算法推薦機制對青年熱詞的形成和傳播產生重要影響，使一些特定話題迅速升溫，成爲熱詞。

例如，“情緒價值”在很短時間內迅速成爲公共領域的流行詞，凸顯了青年對關係中情感支持的量化需求（如“提供情緒價值”），渴望將人際互動轉化爲情感能量交換。這種情緒價值的追求不僅限於個人層面，還擴展到青年羣體的人際關係和社會交往中，將“情緒價值”作爲其社交互動的追求目標。在此過程中，社會文化通過媒介平臺對青年的審美觀念和消費行爲進行規訓，青年則通過熱詞的傳播與實踐，迴應並融入社會文化潮流。

“鬆弛感”是青年在壓力下保持平和心態的表現。通過標榜鬆弛感，青年羣體以慵懶和低慾望的姿態對抗內卷文化，形成反向情感連帶，體現了青年在現代社會中通過調整自我來應對生活挑戰，某種程度來講也是一種積極的心理調適方式。

“穀子”作爲動漫、遊戲等二次元周邊產品的代名詞，反映了青年羣體對虛擬世界的熱愛和投入。在快節奏生活中圍繞“穀子”進行的交流，如分享收藏、討論設計等，是青年強化二次元社羣“圈地自萌儀式”的羣體歸屬。

“偷感”描述在生活小瞬間獲得的隱秘快樂，反映了青年在面對壓力時尋求心理平衡的需求，是青年以自嘲消解社交壓力、形成“弱連接”羣體默契的共鳴。

“班味”一詞的興起，描述了工作後疲憊狀態下的心理體驗，特指打工人的疲憊氣質，通過吐槽“班味浸入骨髓”將勞動異化轉化爲可以共享的身體經驗。看似是青年對職場不良現象的反抗，實際上也反映出社會對公平正義職場環境的倡導。這一熱詞在網絡上廣泛傳播，不僅是青年的自我表達，更是社會規訓在青年羣體中的具體體現，推動青年成爲職場變革的積極參與者。

本文轉載自《上海宣傳通訊》2025年第5期“輿情內參”欄目。

來源：運迪（作者爲同濟大學宣傳部副部長、同濟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