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合生珠光朱氏兄弟拖垮的村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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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是手裡拽着超10箇舊改項目待開發,一邊是多個項目村民的臨遷費說欠就欠。

野心很大的朱氏兄弟,正在被自己曾經描繪的宏偉舊改地圖反噬。

合生創展最新發布的財務數據顯示,截至2024年末,合生創展一年內需償還的短期債務有250.37億港元,但手裡的現金僅有84.49億港元。捉襟見肘的現金流,已導致逾92億港元借貸交叉違約。

而珠光控股從2022年起就在虧損,本要於3月發佈的2024年年報,已宣佈將延期發佈。

不難看出,以兩家公司目前的資金流動性,已很難支撐手中多箇舊改項目的開發與完工。

但那些家園已經被拆的村民們,更是無路可退——舊改實施方案無法確認,導致復建房建成遙遙無期,開發商更以此爲由拖欠臨遷費。

2011年,火村舊改就已進行摸查統計;2013年,火村舊改通過批覆。一期在2016年開始啓動簽約,二期則是2020年啓動。

當時,還有人評價是“又一土豪村誕生”。

2023年時,火村一期的村民,迎來了首批入住。而二期的村民,目前仍處在舊房已拆除、新房未建好的青黃交界期,徒增的生活成本純靠臨遷費,卻也被拖欠了一年多。

他們和媒體抱怨:2021年火村二期啓動舊村改造拆遷,原住村民70%的房屋已被拆遷。如今火村舊改項目中的融資區已陸續建成,但復建區因選址問題有所滯後,被徵地拆遷的村民多在增城等地租房,至今未能回遷,村民安置面臨較大壓力。

去年年底,火村二期的村民,集體到了合生中央城項目門口,控訴合生已經佔走了地,卻拖欠村民們的臨遷費。

合生趕緊發佈了個聲明,撇清自己和火村二期的關係,表示自己只是協助推動方,並不管發錢的事情:

“火村二期”項目不在中央城項目範圍內,實施主體爲廣州陸宏投資有限公司,系火村經聯社、珠光集團合資成立,“火村二期”拆遷補償協議均由陸宏公司與村民簽訂。

並把拖欠臨遷費怪罪於舊改方案沒有得到批覆。

但街道的催促函可不是這樣寫的。

雲埔街道辦事處將臨遷費保障函發放給了合生創展和珠光集團,指出兩家公司自2023年3月就開始拖欠村民臨遷費及其他費用。

且根據《火村社區舊村改造拆遷補償方案》中的規定,臨遷費的發放並不受舊改方案調整的影響,甚至規定了至少3年。而按2021年8月簽約率剛到80%算,達到100%的時間距2023年3月,肯定未到3年時間。

這裡面的“羅生門”,一眼可辨。

(圖片來源:合生創展集團公衆號)

火村二期項目實施方案之所以還要調整,關鍵點在於與一期之間的一個山頭使用爭議。

在二期村民記憶裡,這塊名爲肥豬山莊的山頭(高德地圖上顯示名爲荔枝公園),一直都是村民自己在管理的一個“野山頭”。

二期村民說:“十幾二十年前,爲了配合政府徵地,整個火村被徵了一萬多畝地,最後已落地的留用地就只剩下肥豬山莊這一塊地。這塊留用地本來十幾年前就想用來建廠房發展村的經濟,山上的樹也是九十年代時我們村種的果樹,山頭也不是什麼公園!”

加上火村二期舊改項目用地緊張。村民們認爲,既然是自留地,那麼,二期村民就有自由處置地塊的權利。面對是要生存居住的房子,還是公園的抉擇,當然是居住權更重要。

黃埔區和雲埔街火村社區經濟聯合社發佈的兩份申明中也詳細寫道:該地塊在2004年已被政府徵收,現爲火村社區的經濟發展自留用地,並處於舊村改造範圍內……未編制或規劃該地塊爲公園建設用地或公共綠化用地,因此該地塊並不屬於公園範疇;

以及,肥豬山莊總用地面積約7公頃,其中3.18公頃爲社區自留經濟發展用地(2011年已選址),國有用地2.34公頃,剩餘1.48公頃爲火村權屬用地,也是聯社發展經濟用地……近期社區已對實施方案進行表決,同意將該留用地納入舊改,跟舊改項目一併開發建設。

但一期(合生中央城)的業主並不這樣認爲。

他們查到,在2018年9月公佈的《廣州市蘿崗控制性詳細規劃(局部)修編》,肥豬山莊地塊被明確劃分爲公園綠地(G1)的用地性質。此外,《廣州開發區東區和永和東片區用地提升控制性詳細規劃修改》等文件也均顯示該地塊爲公園綠地(G1)。

包括最早在2020年火村舊改二期項目啓動簽約時,該地塊並未被納入其中。

另外,結合黃埔區火村二期(枝山-小塱片)舊村改造項目實施方案和地圖,可看到肥豬山莊緊鄰着合生中央城,在合生中央城項目售賣的時候,“推窗見綠”這一點,也被拿出來當作“賣點”宣傳。

於是,在合生中央城業主看來,不管是市裡還是項目上,都明確指出了這塊地是公共綠化用地,不能改規劃被建成房子。

在8月底二期舊改實施方案公示後,就有多位周邊業主向有關部門投訴,主要訴求爲:保留綠地,強調的主要是業主對於周邊景觀的需要。

這邊需要插播的一點是,幾個部門對這個山頭的用地性質定位不一樣,並不衝突。

廣州市規自局轉派黃埔區分局在接受媒體採訪時,曾就此迴應稱,編制舊村改造實施方案的主體是住建部門與城市更新主管部門,涉及城市更新項目的公示也不需經規自部門同意。因此,舊改實施方案與控制性詳細規劃涉及兩個不同維度,兩者並不矛盾。

“肥豬山莊地塊在現行控制性詳細規劃中仍爲公園綠地(G1)。相關部門在制定舊改方案時可以參考控制性詳細規劃的有關內容,至於此次舊改方案是否符合城市更新相關政策,規自部門無法下結論。”

兩邊都有理有據,兩邊都在投訴,兩邊都要兼顧。一時間,廣州從市到區再到街道,都陷入了BUG循環中。

直至目前,仍未有新的改造方案出臺。

不論battle的結局如何,總要有一方的村民/業主們權益受損。而對朱氏兄弟來說,這不過是左手倒右手的事情:二期勝,項目照常推進;一期勝,合生中央城的業主們高興,對項目後續剩餘3個組團的推盤更加有利。battle過程中除了藉機停發臨遷費,更可以放緩復建區的建造,一舉多得。

說回合生和珠光這兩家公司。

這兩家公司實際上屬於一個家族——合生創展創始人朱孟依,是朱氏三兄弟裡的老二,而珠光集團主席朱慶伊,是朱氏三兄弟裡最小的。

兩家公司也不是第一次拖欠村民們的臨遷費了。

同爲黃埔區雲埔街道的宏崗舊改項目,珠光是在2018年接手的,然後在2023年底開始拖欠臨遷費,之後被宏崗村村民“清退”出局。

還有海珠區的瀝滘村,珠光也是拖欠了村民超一年臨遷費,甚至復建區全面停工,逼得村民在各種領導留言平臺投訴。

合生在2020年時,曾介入黃埔區蓮潭舊改(據說在蓮塘村舊改啓動儀式,也有珠光舊改相關負責人出席)。但在拖欠臨遷費超一年後,這個項目改由廣州國企知識城集團接管。

黃埔區的夏園舊改項目,2022 年 7 月合生和科學城集團聯手(合生佔股70%),從升龍手裡接下了夏園舊改。第二年就開始拖欠村民臨遷費,且夏園經聯社已多次書面敦促都無果。後來,頂不住租房壓力的村民申請重裝已拆除的門窗、電錶,搬回原屋居住。

不難看出,兩兄弟在拖欠村民的臨遷費上,是有些“血脈互通”的。

舊改本就是個重資產開發的活,勝在利潤可觀——此前毛利率平均能達到50%,最高甚至80%以上。

換句話說,捨得付出,就有回報。但在眼下這個市場環境裡,這兩家公司卻是都無力付出了。

苦了的,是那些等了十多年的村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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