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天耗盡6年半血汗錢：免費醫療不是烏托邦，而是社會契約

54歲的韋巧連在洗碗廠辛辛苦苦工作了六年半，省吃儉用存了15萬，結果卻因熱射病進了醫院，搶救12天花了14萬，最終還是不幸身亡。人沒了，錢也沒了。

這不是孤例，數據顯示我國仍有1.5億以上家庭的儲蓄不足以抵禦中等程度的健康風險。當生命權需要用存款進行購買時，我們不得不直面一個尖銳的命題：免費醫療到底是不是現代文明社會的標配？

一、血汗錢堆砌的生死線

韋巧連的人生軌跡勾勒出底層勞動者的生存場景：每天站立12小時清洗4000個以上的餐盤，月薪不足3000元。沒有社保。這場突發的熱射病將她六年半的積蓄壓縮成冷冰冰的醫療費用清單。冰冷的數字背後，是醫療資源市場化的定價與普通民衆支付能力之間致命的錯位。

而且，看得起病 的那個羣體看病往往不需要花錢，或者花很少的錢。看不起病的那個羣體看病卻需要花大錢，於是他們生病了要麼因病致貧債臺高築，要麼硬扛着，要麼這一輩子就結束了。更悲哀的是，看得起病的那幫人無憂無慮的生活是由看不起病的那幫人所供養的。這不是魔幻，這是現實。

國家衛健委數據顯示，2022年我國衛生總費用中個人現金支出佔比仍然高達27.7%，遠超經合組織國家平均18.6%的水平。而且這個27.7%還是平均數。一些特殊羣體他們個人支付的比例是極低的，普通公民又被平均了。所以 ，普通公民的實際支付比例遠遠高於27.7%。更觸目驚心的是，三甲醫院ICU日均費用普遍超過萬元，相當於低收入羣體三個多月的勞動所得。當醫療定價水平與普通公民的收入水平嚴重脫鉤時，普通公民的支付能力就成了壓垮他們生命權的最後一根稻草。

二、免費醫療的全球實踐圖譜

除了極個別的國家，全球絕大多數國家都已經實現了免費醫療。而實現了免費醫療的國家，在全球醫療水平排名，全球健康狀況排名，全球人均壽命排名，全球快樂指數排名方面都是名列前茅的。 免費醫療幾乎是普通公民生活質量最重要的因素之一。

挪威政府將北海油田收益的21%注入國民健康基金，構建起覆蓋全民的免費醫療體系。英國NHS體系通過階梯稅制實現了醫療支出佔GDP9.1%的全民保障。古巴更以不足美國1/20的人均醫療投入，創造出優於發達國家的公共衛生指標。這充分證明在免費醫療方面，錢並不是決定因素。制度纔是！

我國基本醫保參保率已達95%以上，但實際報銷比例仍徘徊在60%-70%左右。這仍然是平均值，爲了讓特定的羣體感受到制度的優越性，不同羣體的報銷比例是不同的。2023年世衛組織報告指出，中國家庭災難性醫療支出發生率（12.7%）顯著高於金磚國家平均水平。醫保網絡的"網眼"依然漏掉了太多的韋巧連，碎片化的保障體系亟待結構性的調整或升級。

2023年全國衛生總費用初步覈算爲90575.8億元，其中：政府衛生支出佔26.7%，社會衛生支出佔46.0%，個人衛生支出佔27.3%。衛生總費用佔GDP的比例爲7.2%。而新加坡實行高水平的全民免費醫療，只用了3%的GDP支出。我們的醫療費用已經佔到7%的GDP 卻仍然沒有解決全體公民的免費醫療問題。這絕對不是錢的問題。

過度檢查，過度治療，故意浪費所造成的醫療資源浪費是一個公認的天文數字。有時，醫院的下水道里流淌的不是廢水，而是普通公民救命的血汗錢。有時，醫院的廢紙簍裡扔的不是廢紙，而是普通公民活下去的希望。而監管不力造成的醫療腐敗更是患者肩膀上最沉重的負擔。長春醫保局局長張兵撈取了整整17.8億元醫保資金，無數人的生命權成了張局長存摺上一長串的數字，成了他情婦陳某蘇黎世湖畔的別墅和她屁股下的帕拉梅拉。而張兵絕對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目前的醫保體系並不是沒有空間進行進一步的升級和優化，只是願意或不願意的問題。有現成的橋，而且還不止一座，我們根本不需要摸着石頭過河。

三、醫保體系的建立請向窮人看齊

醫保體系的建立請一定要考慮窮人的經濟能力。生命是平等的，生命是無價的。沒有人可以高人一等，也沒有 人必須低三下四。工作可以不同，生命沒有貴賤。醫療資源的配置不應該資本化，更不應該以逐利爲唯一 目的。否則，醫療資源配置的失衡與逐利將是底層普通公民的災難。

對於普通公民而言，金錢買不到生命，但是，當醫療成爲資本競逐的戰場時，生命權就被異化爲支付能力的附庸，普通公民的生命權就必須用金錢才能購買，爲此他們往往會債臺高築，否則他們將不得不放棄自己的生命權。而生命絕對不會再來，20年後絕對不是好漢一條而是枯骨一堆。這絕對不是一個文明社會，甚至是一個現代社會 所應該存在的現象。

建立全民免費醫療需要突破兩大認知誤區：一是將免費醫療等同於低質醫療，事實上挪威醫療質量連續七年位列歐洲前三；醫療質量排名前十的國家，基本上都是實行免費醫療的國家。二是誇大財政壓力，我國衛生總費用佔GDP比爲7%左右，與實行免費醫療的英國（9.1%）差距並不大。而且，作爲世界第二大經濟體，我們有足夠的能力和水平解決全民免費醫療問題。

我們有能力解決普通公民的後顧之憂，讓他們有錢敢出去花。公民消費不需要促進，解決了他們的後顧之憂，他們自己就會跑出去消費。

通過韋巧連的不幸遭遇，我們看到的不僅僅是個人命運的無常，更是社會契約的裂痕。挪威用石油收益購買全民健康，英國用累進稅制守護生命的尊嚴，全球絕大多數國家選擇免費醫療，這些選擇彰顯着文明社會的價值排序：生命權是平等的，生命權大於一切。

過去的診所、藥店是“寧願藥櫃五尺塵，但願世上無病人”。現在的醫院要麼”熱烈慶祝醫院接診病人超過多少萬人”。要麼就是醫院開業時醫院員工狂歡：“先賺一個億。”我們到底是在進步還是在退步？ 我們能不能按照他人指導的方向邁出那麼小小的一步？

當第四次工業革命重塑全球經濟版圖時，中國有責任也有能力重構醫療倫理——讓每個生命不必在生存權與治療費之間做生死抉擇。讓普通公民不再因爲金錢而生離死別。這不僅是社會保障的基本要求，更是文明社會進階的必由之路。